面接触。
范灿再次被对手拦住,几乎绝望。
周围的鸟儿早就被激烈的打斗惊得四散,除了刀剑破空声,林子里静的可怕,空气凝固,没有风声,本是明媚的阳光,到了这里突然变的惨白,再也不见温暖,而代之以寒气。
这里已然没有一丝初夏的味道。
于清清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左脚点右脚,拼尽全身的力气,在此跃起一丈有余,躲开了脚下的七柄长剑,迎向了左侧狠辣的大环刀。
杀手讲究的是不择手段一击必杀,大都是选择便于偷袭的武器,如长剑短刃暗器剧毒等,很少有人会选扎眼的金丝大环刀——这兵刃呼啦啦乱响,选择用它的杀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装傻子迷惑敌人,另一种就是对自己的功夫有极大的信心,一击必杀!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外人无法人得知,因为见过他们使刀的人都死了,死人自然不会去乱说的。
这四个使刀之人显然不需要装傻子迷惑敌人。
“灿灿小心!”
范灿失神而望,手上一缓,对手的长剑已经顺着臂弯刺了上来;于清全力躲避的同时,忍不住大声喊道。
就在这微微失神之间,对手的大刀已在眼前,于清银牙一咬,双掌分击,左掌拍向刀身,右掌扫向身后的暗器。
“砰!”大刀被拍开,于清则借力向范灿跃来,一掌逼退和范灿对敌的黑衣人,落在了范灿身旁。
“快走!”于清抓起范灿就要离开。
范灿正自庆幸于清突围,突然觉得伊人的小手冰凉,心中一动,朝于清背后望去,看到伊人香肩上渗出的鲜血,心中大恸——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于清无法抵挡离魄寒光雾的侵袭,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想起于清弃剑救自己时的决绝,范灿心中一热。
“清姑娘,你快走!”
范灿甩开于清,捡起长剑,就朝十三名杀手冲去。
“回来!”
“姑娘,一切都因范灿而起,累你受伤!”
“闭嘴!跟我走!”
“不行,带着我咱们都走不掉!”
于清执意要带着范灿,范灿断然拒绝!
杀手们一击不中,飞速把二人围在了中间,范于二人为寒毒所侵,已然无力离开。
“范灿无悔!但绝不能让这些混蛋唐突了姑娘!”
范灿心里默念着,拄剑缓缓站了起来。玉清见状,从地上捡了把剑。
十二名杀手,八剑四刀,快速移形换位,刀剑穿插,重新组成一个杀气四溢的阵法;两剑一刀按天地人三才组成一个小组,四个小组摆出四相阵,把二人紧紧地围在中间。
“十二人,幽冥十二谷,幽冥谷的人满身邪气,可这些人只有杀气!”
四相阵撒发出了巨大的寒气,范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驱走自己脑子里无意的猜测。
“杀!”一声暴喝,十二名杀手齐齐朝中间杀来,范灿和于清背靠背站在中间,全力的抵挡着。
每次都要面对两剑一刀的攻击,尤其是那柄大刀,几乎有千钧之力,范灿的虎口在滴血。
于清的身子越来越凉,手中的长剑慢慢迟钝起来。
五个回合之后,范灿的剑被重刀击飞,再也无法抵挡两柄长剑的袭击。
“敢!”
于清挡开身前的攻击,转身救援,堪堪将范灿救于剑下。
范灿失去了兵器,被于清死死的拉住,二人只能靠着于清手中的长剑苦苦支撑。
三个回合之后,于清几近脱力,长剑被击飞,用手臂帮范灿挡了一剑之后,慢慢地倒下。
“吼!”范灿看着女孩儿苍白的勉强,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灿灿,快走!”
女孩儿全身冰凉,紧紧地咬住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无法说出话来。那双天下最美丽的眸子渐渐失去色彩。
范灿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于清,双眼赤红,嘴角的的鲜血涔涔而下。
牡丹园初遇、枫林晚易容、风雪寒鲤、小店夜谈
往昔的一幕幕从范灿眼前闪过,这是唯一看透自己悲伤的女子,这是最能让自己感到亲切的女孩儿,这是那个为自己弃剑的女孩儿!
想起前日种种,范灿感觉自己将要最珍贵的东西。
天道不公,昨日相知,欣喜若狂,今日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伊人先自己逝去。
撕心裂肺之痛,巨大的悲意让范灿产生了无限恨意!
不甘!不甘!不甘!不甘!
范灿仰天怒吼,喉间一苦,一口鲜血喷出。
“血债血偿!”
狂暴的范灿将伊人慢慢放下,突然站起,怒吼一声,朝左侧的大刀抓去。
“噗!”长剑穿透了范灿的左肩,巨大的疼痛让范灿几欲昏厥,
“吼!撒手!”范灿将刀身抓在手里,右手血流如注,狠狠地踢向大刀的主人。
咔咔嚓嚓一阵响,黑衣人回防的左腿被范灿直接踢得粉碎,血肉分离。
范灿的突然发狂,让对手心惊胆战。
他的内息神异,为了彻底驱除毒素,一直在蓄力准备,默默地和寒毒僵持着;但此时,范灿心如滴血,若痴若狂;内息随主人心动,瞬间改变了对抗方式,猛然和刺骨的寒毒融合到一起,想要将之吞噬,此地空气中满是寒毒,一热一冷两股气息纠葛交缠,霸道的像是决堤了的黄河,直接透过奇经八脉,咆哮着涌向了全身!
若不发泄,范灿必将爆体而亡!
长刀在手,汪洋一般的刀意让人绝望,无边的悲意,无尽的愤怒,充斥着整片天地。
方圆二十丈之内尽被刀意笼罩,十六名令中原武林闻风色变的杀手如同狂风暴雨下的枯叶,再也无法保持杀手的冷酷,他们不明白——永远没机会明白了!
这路刀法乃是在佛门境地时,被佛心日夜熏陶而生。当是范灿的心境起伏很大,先是目睹了双魔残酷杀人,后又沉浸在少林的庄严肃穆中数日,大起大落,心有所感,乃创此六路刀法;招招精妙绝伦,处处留人一线生机,可以退敌,但绝不会伤人性命,有佛之大慈悲之意。
但是佛是魔只在一念间,于清的生死不明让范灿硬生生地偏离了本心!
向往昔信念的左边踏出一步,正大平和的刀法彻底变成了狂暴残酷的夺命使者,如沸腾了的黄河水,只剩下了狂暴,瞬间断绝了敌人的所有生机。
这一切
只为卿狂!
自踏入江湖之后,范灿从未杀过人,甚至从未生气过杀人的念头,封丘如是,清水园如是,洛阳如是,济源如是,纵然敌人如何的凶残,如何的卑鄙,他从未想过要夺人性命!
封丘激战郭信刘晨杀人,他心中惊慌,不知所措;凤飞飞杀人之后,他扼腕叹息;蓬莱四美杀人后,他心有戚戚;辽东双魔杀人如屠狗,他于心不忍;黑衣杀手杀人如草芥,他惊怒交加。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坚信生命是值得尊重的。
但今日,这些人必须死!
愿为卿狂!
往日的种种心念坚持,惜时的点点美好期望,都在于清倒下的那一刻瞬间破碎!
只为卿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