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筒中取出军报,他大掌一拈,那军报已在他掌心摊开。
“你下去吧。”
浅歌以为他是让自己离开,刚抬脚欲走,却又被他抓住手腕,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龙殇离深看了她一眼,尉官却早已明白皇上是让自己退,已经双拳一抱退了出去。
龙殇离一扬手中军报,脸色安静而又不可估量“歌儿,他已经要攻打朕的国家,你我的山河,你说这可怎么才好?”
浅歌苦笑一声,龙殇离的预言也未免来的太快“他是西平国的魅王,龙军的统帅,战场之上的他,我不知该怎样。”
龙殇离长长一声叹息“我三十万玉烨将士,誓死保卫国土,一人之后,都是无数的妻离子散。浅歌,你不要我杀他”
浅歌一咬唇,龙殇离深锁了眉凝住她,沉沉道:“也罢,朕可以答应你,不杀他。你觉得朕修书一封,与西平国求和如何?”
浅歌重重震住。
龙殇离这是为了她要息战事,屈意求人?
“奴婢不敢”
龙殇离轻笑出声“歌儿是朕此生最爱的女人,为你,朕负天下也不惜。”且,朕将以大礼重新娶你进宫。”
“重新迎娶?”浅歌僵住,身子在风中化作石头。
“是。”
“可是,歌妃已死,更何况,你已为此斩杀了百名宫人。”
“那朕说,当日你是有人把你救了呢?”
浅歌怔住。
的确,当日是杜成方把她从熊熊烈火中救出,送到沙漠,又被律君魅所劫。
只是,为什么,明知道她已经***于律君魅,龙殇离竟然还想着要她
恍惚间,龙殇离龙体微倾,轻轻道:“你那几位朋友想必也会来的吧?”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时,浅歌有一瞬间的窒息。
头脑似渐次滚烫起来,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背心却透着一丝丝冷意,弥漫开来,仿佛呼吸全被他吞了下去。
***
夜,龙华山冰窟深处。
一具透明的水晶冰棺安放在结拜寒冷的冰室中,室内,寒气逼人,彻如骨髓。
而那修长落寞的男子,负手而立,安静地立于冰棺之前。
似无惧这寒冷侵身,无畏这孤独寂寞。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深凝着冰棺冰棺中早已沉睡许久的人。
歌儿,你可知道,一切就快结束了。
为你,即使天诛地灭,朕也愿。
男子,轻轻抬首,冰室一侧的冰墙之上,赫然一副画笔精妙的宫廷小像,画中女子婀娜婉约,清丽明眸。
一颦一笑都是那般动人。
画上的女子,赫然,就是柳浅歌。
**
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
今日,是玉烨国皇上迎娶歌妃重新入宫的大喜日子。
整个皇宫乃至皇城,皆是一片惊愕。
明明一个女人已经死去,却又幽灵一样出现,同时,皇上又颁下旨意说是已与西平国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修好,永不再战。
这两个消息一惊一喜,喜的固然是人人心头阴云除却,再不必担心战火烽烟,生灵涂炭。
惊得却是,同一个女人二嫁皇上,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奇事。
喜房之内,镜中之人,黛眉横扫,眼波明澈,风情万千。唇角却总是噙着的一丝淡淡的疏离,让人有着疯狂的占有欲。
她一身喜服,鲜红欲滴,牡丹朝日,缎面凤鞋,从头到脚,皆是喜庆,而从上到下,散发的却是冰霜。
她随着宫人摆弄,脸上却并无一丝笑意。
龙殇离所安排的一切,她,就这么最后承了下来。
不是不拒绝,而是,没有能力去拒绝。
只是想着,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他答应过她,大婚之后,便将那个秘密亲口告诉他,为的是,两国平定,再无战乱之忧,
理由十分堪足。
可惜,她已不是以前的柳浅歌。
大腿内侧,一阵一阵犀利的疼痛,她深知,若是轻轻撕开了腿上那薄薄的一层纱,那血,就会汩汩地流出。
宫轿所经之处,皆是人山人海,耳畔所能听闻的也只有那一阵阵的欢呼。既是二嫁,她仍是从丞相府出的门,她的父亲柳远山亲自执了她的手将她送上花轿,只是,家中那仅停的半个时辰,柳远山并无一句话与她。
唯在上轿的那一刻,他紧了紧她的手,双目似深沉,微微叮咛了一句:“保重。”
她一手扶起他,语音淡淡:“爹爹,也多加珍重,天寒,不必再送。’
浅歌的手心能觉到他微震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复行礼:“臣谨遵娘娘恩谕。”
他缓身退下,仍是躬立在一边,随着这一躬,四周那些宾客,皆俯跪行礼,恭送她离府。
此时,天际骤然飘起细碎白雪,漫天的雪花顷刻洒落下来,心底,有某一处,也随着这片雪的坠落,在冰醒之后,泛起冷意。
炮声震天。
鼓声齐鸣。
乐声一路洋洋洒洒,振奋人心。
偶尔,她会寄希望于人海中熟悉的身形,四处寻找,无非是一次次的失望。失望过后,仍然是不死心的挣扎。
一切,都在慢慢的进行;所有,皆在婚礼上前进。
“歌妃贤淑,甚得朕心,曾遭劫难,所幸上天眷佑,所令归返,且带来两国和平。赏封号,婉仪皇后。”
皇后?
盖头下的浅歌身子重重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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