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浅歌已经知道流朱喜素不喜荤,一路上因急着出西平国,车子赶得急,大家都没怎么吃好。
而且流朱因为一直要顾着她,觉极浅,眼看眼睑下已经有了淡淡一层青色。
抬头看岳水客栈勾檐上高高悬挂的匾额时,她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进了岳水客栈,流朱挑了里面不靠风口的两张桌子坐定,小二肩头搭着毛巾,热情地过来招呼问要什么菜。
流朱脸庞微移,小二看了眼她的驼背还有异于常人的瞳色,眼里倏然闪过惊恐,像触电般倒退了一步。
流朱没看见似的,淡淡道:“把你们这的好菜统统端上来,一桌一份。另外,多上一碗红枣小米粥。”
顿了顿,她又道:“加红糖。”
小二低了头,视线飘飘从浅歌身上一扫,慌不迭地退了下去。
黑疣车夫大概是想缓解气氛,隔着桌子打着哈哈,道:“这小二必是被流朱姑娘的芳容倾倒,可惜,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是不成,他也不瞅瞅自己那身份,怎么和”
流朱眼一眯,她头缓缓转过去,一股冷冽阴霾之气急剧逼近,黑疣车夫脸色当即就白了。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一掌打到车夫脸上。
帘五个红印显现。
车夫恐惧的惨嚎一声。
只见流朱纤细的手指一勾,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已经轻飘飘从车夫怀里落到她手上,一拈间,化成粉末。
她冷冷地道:“记住,没下次了”
车夫浑身战栗,他的眼神完全已经被流朱给彻彻底底的冻住。
整个人几乎就像是冰雕一样耸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另外三个车夫原本还妒忌黑疣凭空得了一百两银子,此时,见他挨打,不禁都各自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在触及流朱那犀利阴寒的眼神时,他们都悚的缩在一角,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饭,是没法吃了。
周围不停有人开始往这桌看过来。
浅歌叹了口气,轻轻对四个车夫摆了摆手“你们找房间住下,饭,回房吃。”
四个车夫如蒙大赦,兔子一样绕开流朱,落荒而逃。
浅歌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起了身子,挡去身后那些好奇的目光,对流朱说:“我去下后面,你要一间房,回去等我。”
流朱点了点头,转头冷声对小二道:“菜,都端到客房。”
小二远远隔着人,惶恐地应了。
流朱以为浅歌是去解手,唔了一声。
回房去等。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流朱脸上冷汗下来。
她倏地踢开房门,旋风般冲到楼下,纤细的手指如同恶魔的利爪,猛地揪住小二的衣领,呼吸剧烈起伏地吼着:“说,这里的茅厕在何处?快说!”
小二被她抓的双脚凌空,衣领紧紧勒在脖子上,气都喘不上来,使劲踢腾着腿,满脸的青筋暴绽在头上,一双眼睛死鱼一样往外凸。
眼看着小二喉咙咯咯作响,说不出话,只有出气没了进气,食客们都被流朱狰狞恐怖的样子吓坏,又怕出了人命惹祸上身,都纷纷惊恐地往外逃去。
掌柜的见状赶紧冲过来,哆哆嗦嗦一手指着后门哀求:“求姑娘饶了小店,茅厕就在后院东首。”
话未尽,红色衣影一闪。
人,已经不见。
到了后院,东首角落有间不起眼的小房,流朱流箭一样飞冲过去,到了门口硬生生顿住,她颤声叫着:“主子主子?”
小屋里一点声息都没,流朱浑身颤抖,轻轻推开门。
满脸死灰。
小屋里空无一人!
霎时,流朱碧绿的眸子里翻涌着血色暗光,戾气逼人。她紧咬着牙,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而又复杂,好似被各种混乱极端的情绪齐齐折磨着。
而她心中似有一根紧绷的弦被拉到极致后,断了!
浑身的冷,一阵一阵,铺天盖地袭来。
她想动,双腿虚脱的却只如同一具空壳,眼里的泪惯性似的持续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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