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第二轮的妖艳,他,还是没有来。
如同曾经出现在冷宫上方的一枚流星,闪过,就再也看不见了。
血液中的疼痛,因为回忆,突然撕裂起来,那种绝望,像是一个魔鬼,彻底吞噬了她。
她将三个月的时光自欺欺人地延长到一年。
从执著地等待,到不知所措,再到茫然,然后绝望。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啊,可是,一年,足够了。
如果殇离还是她的殇离,一年已经足够了。
如果殇离已经不是她的殇离,那么,一年,也已经足够了!
浅歌,浅浅地笑着,妖冶的火光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浓烈的火焰吞噬了周围的一切,纱帐在舞,裙裾在飞,似乎,还有无数流萤飞过她的眼前
划出一道道魔幻般的光影。
殇离,最后一颗眼泪,就让它凝固在我的眼角吧,如此,来生我纵然不喝孟婆汤,也永远不会将你记起
天和三年,玉烨国冷宫失火,废妃浅歌纵火焚宫。
想至此,她微抬起头,看向楚佩
像是要回答她的疑问似的,楚佩又道:“因为你的寝宫走水,所以龙殇离才会大怒,迁咎当日所有宫人,将之处死。且,自从此事后,他十日不朝,再朝,已颜色憔悴,面容枯槁。”
“呵。”浅歌喉咙溢出一声苦涩
她想不明白,当日分明是她绝望之下纵火冷宫,为什么会变成寝宫走水,若果是如此,当日如何会有捉奸一说。龙殇离为她一夜斩杀百人,看起来更像是因为她的秽行让他双目不堪,因此,也不要所有曾经目睹耳闻了那一切的人留下活口。
可是,为何又偏偏让杜成方按他密旨暗中送她离开玉烨?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为奇怪的是,斩杀百人之事,若不是皇帝不明,昏聩无能,这种事,怎么会传的天下皆知?龙殇离从来不是一个昏君,不会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
他若真的因“情”斩杀百人,也不该让天下人皆知。
情动智损。
这是每个帝王都绝会避讳的。
难道说,是因为出了什么事,龙殇离才会突然安排了当初那一幕,让她绝了对他的眷念与爱慕,又料定她会自决,所以派了杜成方救下她带她离开?
身子浑然如陷入寒潭,冷洌刺骨的噬痛传来,吞噬着她所有的神智,麻痹着她所有的神经,她所仅剩的意识在沉浮飘荡,茫然不见方向。
浅歌想要呼救,想要逃,却发现的四肢如铁做般,僵硬得不能移,只有唇际不停地漫出“好冷,好冷”
浅歌的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全身的细胞都在哆嗦。
楚佩一急,干脆放下浅歌将自己上身全部的外衫尽数褪了下来,裹在浅歌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
他知她冷。
他坚定有力的手圈着她纤细的腰,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楚佩王子,你在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劫走本王的王妃么?”马蹄急驰而来,一声昂扬的马嘶,黑色骏马在二人面前戛然停下。
律君魅一双鹰眼微眯,燃烧着冷冷的怒火,只是那怒火,已被他压到极致,在外人看来,只见了一双幽暗黑沉。
浅歌微微抬头,却看懂了。
她低叹,到了这时候,他不在府中安抚“失而复得”的凝雪,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这么冷忖间,律君魅已是俯身一探,劫过楚佩怀里的她,自然拂落了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抱紧怀中。
“王妃?”怀中骤然失去的暖香让楚佩悠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听到王妃二字,更是觉得难以接受。
“不错!下月初三就是本王迎娶浅歌为妃的日子,楚佩王子到时若还不打算离开西平国,本王很欢迎你来观礼!”
不问楚佩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平国却不告知,只是霸道地邀请他前来观礼,也只有律君魅才有如此的彪悍与豪气!
楚佩一怔。
即使此刻律君魅需要南华的一臂之力,却也不会伤自己尊严半分,这样一个男人,不仅仅让女子容易动心,更让身为男子的他也敬畏。
只不过,今日到来的目的,却也是无法张口坦白告知,楚佩只能拱了拱手道:“既是魅王即将大婚,自己的王妃就要仔细呵护了。”
修长的手一指,指向身后双眼已瞎还在痛苦低吼的男子,和两滩飘着衣服残片的血水。
律君魅双眼一眯,眼中爆出两团阴鸷的冷光“怎么回事?”
“诚如王爷所见,有人要对浅歌姑娘下手。”
“该死!”
律君魅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一把冷焰在燃烧,低头,紧张地看向浅歌。
浅歌却漠然把头偏过去,不愿接受他的在意。
心门关闭,就会落上尘埃。
纵有再多细雨的敲打又能如何?
如果他不离开,今日,她不会遭此羞辱。
因为他的离开,一切,与往日再不相同!
是的,也绝无可能再相同!
看得她衣衫上点点星星的血渍,苍白的面容,律君魅心骤然一紧,可是想到楚佩望着她的眼神,抱着她的动作时,心头止不住的醋意翻涌。一股子莫名的火气倏然爆发出来,生气地问:“为什么不在酒楼等我!”
“等?”轻轻一笑,浅歌终于打开淡漠的翦眸,幽幽对上他的眼睛,平静地开口道:“在那里等着王爷来付账么?”
“你”胸膛真的像要气炸,律君魅只觉得胸口流窜的那团火,马上就要如岩浆从火山爆发出来。
她是气他扔下她不管了?
可是,她不知道凝雪突然出现,有多少诡异的局等着他去解开吗?他不是已经在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快马赶回来,究竟她还要怎样?
难道他对她的好,她视作理所当然,捡之亦可,弃之若敝屣,他稍有的忽视,她就甩脸子给他看?
为什么她就不能凝雪一样,多几分对他的温柔,多几分对他的依赖!
见得律君魅脸色不善,楚佩走前一步,弯着桃花眼对马上的他,说:“如果有王爷陪在她身边,浅歌自然不会一个人流落至此,差点遭到毒手。”楚佩说得不急不慢,但是语气,已经带着些责备。
今天的他,出现在此地委实有些尴尬,在西平国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他对律君魅指手画脚,可是,只要一想到今天若不是碰巧要到这附近办点事,浅歌已经遭了毒手,他就一阵阵的后怕。
浅歌是玉烨国人,对西平国京城如蜘蛛网般密布的街道自然不会熟悉,今天,她一个人,竟然能走到皇城这么偏僻的地方,可见某个人对她的忽视,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
一个气窒,律君魅被楚佩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楚佩的样子倒像是在怪他!
要不是他接到消息,说是要他来这里看出好戏,他又怎能看到方才一幕?
好巧不巧,楚佩就刚好能出现这个地方?
只是楚佩的话分明像是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自己的女人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被别的男人救下,还讥讽他的不在意。
这口气郁闷在腹中,简直不啻是最羞辱的内伤。
“多谢楚佩王子的好意。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保护,今日一事多谢。不知,楚佩王子此番在西平国游玩的可尽兴?”
面子上不好看,却也迅速懂得转换话题,瞬间双方立场转换,很快便将楚佩陷入尴尬的境地。
楚佩看着律君魅一双紧掐在浅歌臂上的手,微微一个皱眉,然,终也知道再纠缠下去,怕受伤最深的,只会是浅歌,而自己,不过是趁了一时之快。
聪明的不去再提,楚佩幽幽叹息了声:“清莲高洁,珍之惜之。何日,魅王若是有放弃浅歌姑娘的时候,还请通知本王子。”
“此事就不劳王子费心,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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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力的双腿一夹马腹,黑色骏马急驰而去。
扬起的尘土,遮住了楚佩的眼睛,只觉得有些涩涩的酸楚弥漫,让人叹息无奈。
随律君魅前来的侍卫跟着拖走了唯一留下来的瞎眼活口!
***
回到府中,律君魅有两件事急着要办。
首要的自然是安置凝雪,他迫切地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凝雪在坠崖三年,所有人都以为她芳魂已逝,连他都失去了信心的时候会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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