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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尹厉,尹厉却是自此没有消息,他和他的玫瑰都一并消失在我生活里了。
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让舞蹈占据我。我用一种奇迹一般的速度进步着。frank几乎每次结束拍摄后就激动得难以自持。他告诉我,我的灵魂正在回归。我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正在苏醒。
群舞的排练也终于加入了几个简单的跳跃姿势。我们不断练习。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但更多的时候是吴可和其余老师在指导独舞的那几个学员的动作,每当这时,我便在一边看着。
“现在可以把艾卡特动作换成戴弗洛动作,身体稍微倾斜点,屈膝,平足伸展,抬腿。我叫你抬腿!手臂动作跟上!不要像死鸡的翅膀一样软绵绵耷拉在身体两边!”吴可一如既往的恨铁不成钢,她因为那个学员的动作不标准而气得满脸通红,“还有跳跃!跳跃你会么?!你根本是基本功没打好,现在你每一个跳跃都让我感觉不到任何美感!”
“那吴老师你怎么不跳一个让我学习学习!”那学生挑了挑眉毛,讽刺地回道。
这一句下去吴可便顿住了,她压抑了极大的怒气,一声不吭,脸色苍白。她本来是优秀的芭蕾舞者,只可惜一次意外大肌腱断裂治疗不及时导致她之后都无法再跳,只能改行当芭蕾教师和编舞。她又太严厉太耿直,几乎不会去假意恭维,有些学生便对她相当恶意。
吴可捏紧了拳头,她到底是一个中年女人了,此刻站在这群意气风发的小姑娘面前,便更显得身材瘦削,孤立无援。
我有些火气上头,终于没忍住:“不用吴老师跳,我就可以,我就是吴老师教出来的。”吴可每次的严厉和坏脾气也都是出于对学员的负责和对芭蕾的严谨。她并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我走出来站在所有人面前。那学员挑衅地为我开了音乐:“那吴老师的关门弟子来一段。”
我跟着音乐跳起来。那几个跳跃的动作我看了好几天,也自己偷偷练过,即便还有些生疏,但是吴可每一次对那学员的指点我都有记下。
随着音乐,我放开了最初的羞涩和紧张,去拥抱那些散落的舞步,世界只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和芭蕾,我跳跃,舞动手臂,仿佛我的身体可以定义空间。
而当我忘我地跳完,竟然鸦雀无声。直到片刻才响起吴可激动的声音。
“你竟然都记下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另外个老师也同样惊异:“那是第二幕的整个变奏舞步!而且你跳的精准度,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你那个大腾跃甚至开度是男舞者的标准!”
“颜笑,你有一副好身体,你真的有芭蕾天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大腾跃做的这样轻松,好像不需要力量一样轻盈。”
吴可这之后就更加关注我的练习,加大了强度和难度。甚至在汇报演出里也给我单独加了一个跳跃的小场景。
然而这并不能让我在汇报演出那天更快乐。
frank因为急性肠胃炎从昨天开始便被送进了医院,如今也还高烧不退。吴可忙着当场控和协调舞台道具。
当我坐在汇报演出的化妆室里,看着周围被亲人朋友围绕着的其余女孩,他们亲友脸上都是那种心疼又骄傲和期待的表情。
我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艰辛。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独自完成了化妆,去奔赴一场无人分享的舞蹈。
我出场前正是前一幕的独舞群舞完成,现场一片掌声,我偷偷撩开后台的幕布看了一眼台下,亲友团们甚至都举着标着名字的应援牌。
而音乐终于响起,幕布向两边分开,光打在我的身上,打在我的脚尖,我觉得又失落又孤独。
没有一片掌声将属于我。
观众的眼睛都紧紧盯着舞台,他们不一定是舞蹈爱好者,有些甚至完全不懂芭蕾,支持他们在这里的唯一原因便是等着我跳完,他们所爱的人带着荣耀和骄傲而出场的那一刻。
比起那些高阶舞者,我的舞步简单而不华丽繁复,可我却祈祷着,乞求着,此刻我想要一束目光,只要一束,来拯救我的孤独。
我的思绪混乱,音乐到了高、潮,我放弃了吴可为我原来做的编舞,我选择了影碟资料里看到的一个高难度连续起跳。
我疯狂地跳跃,旋转,跳跃。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不断起跳。台下终于响起惊呼,和掌声。
然而每一个跳跃,没有人知道我在空中那短暂数秒里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和慌乱。对于每一次跳跃,脚尖落下时便是承受身体重量3倍的冲击力,而我需要在短短的时间里把脚尖调整到最佳状态。可比起这种减轻疼痛的调试,我的身体却更倾向去调整落地动作的优美。条件反射性一般的,我的身体宁可选择显得更优雅和轻盈的落地方式,并且为此去承受疼痛。
“你的每一步都要充满色彩,音乐和梦幻!你是造梦师,你为的是跳出人们内心的狂野和挣扎,他们内心里的自己。你要优雅,狡猾,矜持,野性,高贵。他们渴求,你便给予。他们不是来看你因此承受的痛苦的。他们来看你释放的灵魂。”
我在落地坠下的间隙,脑海里闪过这样的语句。是比吴可更严厉和不近人情的声音。
“没有人在乎你有多疼。”那个女声最后这样对我说道。
那是一种决断冷漠的态度,我心里陡然一抽,一个不留神,最后一个落地没有做好,我重重地砸在地上。
尖锐的疼痛,从我的颈椎直达后腰。砸在地上的那个瞬间,我甚至四肢都被冲击力震得失去了知觉。
台下果然骚动起来。我的任性和冲动毁掉了这场汇报演出。
我想站起来对所有人道歉,可我的肌肉痉挛一般的疼,我甚至无法自己爬起来,场下的嘈杂似乎也离我远去。我精疲力竭地躺在舞台的正中,盯着那些刺目的镁光灯看。
恍惚里有人把我抱起来,不断亲吻我的额头。我盯着看那些灯光太久,此刻眼前还是模糊不清,也或许看太久了,我的眼睛终于流出泪水。
我紧紧抓住抱着我的这个人的衣襟,啜泣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任性。对不起。”我的记忆一片混乱,我胡乱说着脑海里散乱的念头。抱着我的人把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顺理着乱发,他想让我安静下来。我却更加难受。
“我很疼。我想告诉他们我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