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拳头,“河里面有偷猎者,那些该死的家伙想要抓白王,手上还拿了枪。”
“拿了枪?”这个事儿就大了,肯定要管管啊。秦深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将将要拨打报警电话的时候怔了怔,报警理由说什么?说有人持枪在水中偷猎,理由靠谱不?
“我来打电话,你处理这边的事情。”章俟海说。
秦深点点头,“行,你找人处理这件事情更加方便。”在俗世中,章俟海的力量可比秦深大很多很多。
章俟海去打电话后,秦深站在兰德起一边看他检查,大体检查完了,兰德起说:“把鱼捞出来,带到医务室去。”
“好嘞。”郭跃撸袖子,准备捞鱼。
水中的鲤鱼王发出“噗噗”几声,小喜给翻译,“鲤鱼王问她的丈夫有救吗?”
兰德起面对病人及病人家属实话实说,“他身上大概有百分之六十的鳞片被拔掉,伤口泡在水中受到了污染,出现了腐烂坏死的情况。而且失血过多,能够活着就靠着鲤鱼王渡真气保住一缕心脉,勉强维持着罢了。我只能够说试试,尽我所能保住他的性命。”
秦深听懂了兰德起的未尽之言,尽人事听天命,白王能不能活着,看他个人的意志力、看老天的天意了。
鲤鱼王发出哀泣,声音且尖且细,就像是稚嫩孩童的哭声,和着夜晚凉凉的风,听得人心中发颤。
白王虚弱地扇动着鱼鳍安慰着妻子,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够无言地安慰着妻子。
和鲤鱼夫妻说了一声之后,郭跃弯腰从水中把白王抱了起来,出了水,彻底地暴露在空气中后,大半个没有鳞片保护的身子呈现在众人眼前,不是菜市场杀鱼时看到的那种场景,白王的伤口更偏向于人类,皮开肉绽,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郭跃抱得很小心,但现在任何细小的动作都会牵动到白王的伤口,引来鱼身的痛苦颤栗,毕竟他的创伤面太大了。
大步走向了室内,郭跃把白王抱去了医务室,兰德起会在那边进行创口清洗、上药等等,他们把能够做的都做到,接下来就看白王自己的了。
鲤鱼王拍打着水面,她说自己要住店。
秦深点头,“我给你做登记。”
鲤鱼王知道客栈的规矩,将自己的信息报了出来,“阿里,来自于青河。”五百年前因缘际会听到一位白衣公子站在水边诵读道经,自此开了灵窍,从普通的鲤鱼成了鲤鱼精。成了精的阿里懵懵懂懂,很喜欢亲近人,因为富有灵性,差点儿就成了一些人的盘中餐,因为那些人认为吃了有灵性的东西更加滋补。
还是那位白衣公子救了她,送她入水。
对人类的感情,鲤鱼王是又爱又恨,非常复杂的。
道完了自己的个人信息之后,阿里转身对众位帮助他们夫妻的精怪道谢,特别是水鬼小喜,要不是她机敏,发现敌人踪迹及时通知他们改变了线路,潜入水底,说不定他们夫妻就会进入电网,彻底成了亡魂。
小喜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的,要不是有你们夫妻二人在,青河内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
其他精怪或已经化形或还是原身,七嘴八舌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纷纷从客栈附近离开。
鲤鱼王尚没有化形成功,虽有灵识,却是鱼身,行动不方便,秦深依然喊来了郭跃抱鱼,把她送去了房间,鲤鱼王更想和丈夫待在一块儿,但医务室里没有她那么大的缸,装不下她。
看着鲤鱼王去了房间,秦深转身去了医务室,瞧了一眼就出来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清创手术看起来太吓人了。
回到了房间,秦深仰躺在床上,兰德起给白王清理伤口的画面不断浮现,他摸着自己的胃,郁闷地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想吃鱼了。”
章俟海把大点点放到了床上说:“那就不吃,刚刚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在水上偷猎的人找到了,在他们船上发现了三把手(枪)、两把改装过的猎(枪)、五十多发子弹,以及大功率电鱼设备,一网下去,附近水域的水生物死绝。”
章俟海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打电话给认识的局长之后,对方没有任何迟疑就组织了人手沿河寻找,很快就发现了可疑船只,那条船发现了水警之后做贼心虚地逃跑,本来将信将疑的水警觉察出情况不对劲,铆足马力去追,开启了一场水上追逐战。经过水警的围追堵截,将可疑船只逼停,查获违禁武器若干、致人上瘾的新型毒品数样以及从水中捕捞的红鲤十数条。
“什么人啊,带这么多武器?还吸毒!!!”
章俟海说:“一群二十不到的二三代。”
父母长辈要么有权、要么有财、要么有势,纵容得这些孩子无法无天,就一人是东洲市本地人,其他是过来玩的,玩着玩着就玩嗨了。
更具体的细节章俟海没有说,吸嗨的那帮人抓了水中的鱼生啃,水警上船时闻到了浓重的令人作恶的血腥味。
秦深看看在床上爬得正欢的某二代,大点点嚣张的资本可比那些不到二十岁的家伙多多了,不仅仅可以在普通人类中纵横、在普通人类触及不到的领域亦可以为所欲为……
大点点注意到爸爸在看自己,咯咯笑着爬到了爸爸身边,耍赖地趴在了爸爸的大腿上,“咿咿呀呀”叫了两声,爸爸不理他,大点点憋了好一会儿,竟然模模糊糊的发出了“ba”的音节。像大点点这么大的小婴儿正在语言学习的阶段,会似真似假的发出一些“ma”、“ba”的声音,不是真的在说话,只是学习的阶段,并没有多少意义。
点点说者无心,但两位爸爸听者有意,秦深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指着孩子对章俟海激动地说:“你听到了吗,听到了没?孩子说话了,他喊我爸爸。”
章俟海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激动的情绪,他坐到了秦深的身边说:“我听到了,孩子叫了。”
秦深骄傲,“不愧是我儿子,就是不一样。”
章俟海轻笑,秦深不知道,他现在的神情和饭后丢丢说“不愧是他弟弟”时一模一样。逗着大点点再多说两声,但趴在秦深腿上的孩子不配合,一个劲儿地傻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乐个什么劲儿。
秦深把孩子捞了起来搂进怀里,“我的崽,你可是妥妥的富二代,免得你走上歧途,爸爸可要严格要求的哦。你哥哥也是,爸爸同样会严格要求的。”
“啊啊。”大点点蹬着腿,听不懂爸爸在说啥,但是脚趾好好玩儿。盯着脚趾看了一会儿的,果断抬脚送进了嘴里,吃脚脚吃得欢。
章俟海抓着大点点的脚往外抽了抽,小家伙不乐意地“嗯嗯嗯”,一副谁跟他抢就跟谁急的样子。
“真是傻乎乎的。”秦深不允许孩子吃脚,又没有少盐,用得着吃脚补充盐分嘛!
爸爸来抢脚脚,大点点同样不乐意松开,急了就更加用力地含住大脚趾。
秦深吃味地说:“爸爸和爹爹的待遇就是不如哥哥啊。”
可不是,现在要是丢丢过来要大点点的脚,点点肯定很乐意和哥哥分享,一起吃脚脚。
“看他这个傻样,以后肯定不会坏。”秦深说的自信。
章俟海失笑,“我们的丢丢和点点都是好孩子,有我们从旁看顾着,不会长歪的。”
秦深伸出手指戳戳章俟海的胸口,“章先生,就是你,不能够一味宠溺孩子知道不。不能够他们要啥,就给啥。”
章俟海感觉到另一个细细小小的力道戳在自己的身上,低头去看,不由得笑了起来。秦深也看了过去,顿时笑喷,就见大点点伸出了他的小手手戳着爹爹的腰,“哈哈,你看他的表情,贼兮兮的,你儿子太搞笑了。”
爹爹和爸爸笑了起来,伸着手指的大点点跟着乐呵呵,手上用力,又戳了两下。
兰德起技艺高超,第二天一早秦深去瞧过一眼,白王身上所有的烂肉被割掉,露出好的血肉,上了优质的创伤药、打上了抗生素,用纱布裹着伤口,现如今整条鱼处于半脱水的状态。没办法,入了水,水进入伤口会泡软皮肉,引起伤口的进一步感染,上的药也会被水冲刷掉。
“加湿器对着鱼吹的法子,呃,挺独特。”再去看的时候,秦深就看到两台加湿器对准了白王在吹,白王待着的水缸是玻璃的,可以说是定制款了,两米左右的狭长大缸并不多见,水缸内放着浅浅的水,里面的水不到半个小时就要换一次,因为很快就会被鲜血、脓水污染。
白王戴着氧气面罩的同时,鱼鳃处裹着湿毛巾,虽然极力保湿了,但因为没有长时间浸泡在水里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鱼身干燥起皮,像是太阳暴晒下的可怜茄子。
“现在的情况勉强稳定了下来,只要有新的肉芽长出,就证明成了。”兰德起拿出喷壶往白王身上喷水,喷壶里面的水是经过蒸馏的井水,干净无污染。
秦深说:“身为精怪,自我的治愈能力会很强的。”
“嗯,按照他自身的愈合速度,我再观察四十八小时便可以,度过四十八小时,他存活的几率提高百分之五十。”
水缸中的白王依然虚弱,不过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已经燃起了生的希望,暗淡的眼睛中浮现求生的光彩,看向秦深,还有他的主治大夫时,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