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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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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旦的养父母五十多岁时失去独子, 死去的人已经不可追回,活着的还要继续, 为了从悲伤中走出来,老夫妻横跨小半个华夏, 来到宫家兄弟所在的孤儿院。私人经营的孤儿院手续什么的没有正规的那么齐全,想要合适的孩子还要付出些许的酬劳,他们看中了宫善,带走了这个不足两岁的孩子, 留下了年纪大的哥哥, 给孩子改名凌旦, 因为带走孩子的那天正好是元旦。

    当时的院长并没有说, 凌旦还有个哥哥,不然老夫妻不会拆散他们哥俩。

    “我家在绿柳市下的小镇子里, 爸爸是老师, 妈妈在小区里开了一家小卖部,生活不是很富裕, 但挺快乐的。”凌旦将生活的不幸看的微不足道,只要全家人在一起, 艰难困苦都不算是什么。

    宫凉对全国地图了然于心,大小城镇听个音儿就知道在哪里了,心中扼腕,他出事时活动的地方就在绿柳市的旁边,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找到弟弟了,而不是现在的阴阳两隔。

    宫凉看着弟弟, 弟弟长得很像妈妈,只消一眼他就认了出来。以他的阅历,看得出凌旦刻意隐瞒了生活的艰难,心中酸楚,与自己分开后,弟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凌旦的生活贫苦,却得到了养父母的关爱,完成了学业,上了大学。与之相比,宫凉自己颠沛流离、漂泊无依,干上了飞天大盗的事业之后,更是在生死边缘游走,活的也不容易。

    他十四岁不到就出来走江湖,乞讨过、偷窃过,谎报年龄在街边苍蝇馆子里洗盘子、切菜,后来就在走南闯北的杂耍班子里打工。

    杂耍班子里打工的期间让他学会了走钢丝,宫凉天生喜欢冒险,敢于挑战,越是刺激越是兴奋。如果现在拿起手机搜索,输入宫凉的名字出来的不是飞天大盗,而是个人无保护挑战高空走钢索的世界纪录挑战人。同时,他在徒手攀岩上成就斐然,属于华夏第一人。

    可惜了,他没有选择在徒手攀岩上继续发展,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凌旦踌躇不定,视线落在捆缚着哥哥的锁链上,勒进了血肉中,一定很疼吧。

    宫凉看弟弟想问又犹豫的样子,主动地说:“想问什么就问吧,不需要犹豫不决,我们是兄弟,哪怕分开十几年,依然是血浓于水的兄弟。”

    “哥,你为什么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宫凉纠正,“是除暴安良。”

    凌旦看哥哥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些明白,哥哥对杀人劫财的事情打心眼里是认同的,并且认为他执行的才是正义。抿了抿唇,凌旦没有拿自己的那一套处事原则去给哥哥设立框架,他要听听哥哥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在哥俩说话的时候,吃完了早饭的秦深为了消食慢慢走到了大堂,坐到了靠窗的位置那儿,自己专属的躺椅已经撤了,省得占用太多侧厅的位置。虽然没有舒适的躺椅,但靠窗而坐,看看外面的风景,晒晒太阳,就是不错的享受。

    耳边是宫凉踏上犯罪道路的内心自白,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是反社会分子,总有一个累积、质变的过程。

    宫凉幼时的经历是累积,在他二十岁时发生的事情便是质变。

    宫凉沉默,他酝酿了一会儿措辞之后,缓缓说起了自己的经历,他说的轻描淡写,“我的女人被欺负了,被一群该死的富二代,我被几个人抓着,逼着我睁大了眼睛看。”

    有人在社会底层挣扎求生,相对应的,就有人在社会的高层为所欲为。

    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为所欲为,如果不干些什么,那就不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月黑风高夜,宫凉爬上了三十六层的高楼,翻进阳台,悄无声息地要了人的性命。智商高的人,就算是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办案的时候依然有着缜密的逻辑,毕竟现如今电影电视的资源那么多,破案剧同时也在教导人怎么作案。

    宫凉闭上眼睛,他回忆着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刀子捅进去的那一刻,真的有种灵魂释放的感觉。

    “哥,你可以收集证据报警啊,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宫凉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说:“被抓起来不过是判个几年刑而已。”

    凌旦听完后茫然,“哥你不怕被抓起来吗?”

    宫凉说:“不怕,动手之前我就想过后果。”

    他动手之前就非常清楚后果是什么,杀了人之后回了出租屋,告诉女友自己做了什么,吃了一顿女友做的丰盛晚餐,他平静地等待着警方的到来。也许是他做的太干净利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宫凉没有等来任何抓捕,他犯下的案子成了悬案,直到他失手摔下楼死后才确定是他做的。

    凌旦低下了头,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酸涩,不想让自己哭出来,憋着嗓子里的哽咽,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哥你这些年太辛苦了,对不起,我都没有想过去找你,对不起。”

    宫凉拍着弟弟的肩膀,宽慰地说:“你那时候小,能够记住些什么。”

    “不是的,我到了新家之后一直要哥哥,爸爸妈妈起初以为是我在孤儿院里要好的伙伴,后来知道是我的亲生哥哥之后去孤儿院找过,想一起领养你的,让我们兄弟两团聚,但孤儿院没有了。”凌旦用力地擦着眼睛,“我真该死,应该在长大一点儿之后去找你的。”

    如果他提前找到哥哥,是不是就不会让哥哥流浪,不会让他做下以后的错事。

    宫凉愣住,原来自己流离失所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人在惦记着自己。心中最后一点对冷漠世界的怨怼释然了,宫凉笑着拍弟弟的肩膀,“傻孩子,茫茫人海,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你怎么找到我。”

    “我才不傻。”凌旦赌气地说:“我可以找‘宝贝回家’的志愿者,可以登报纸、可以在网络上发帖,你徒手攀岩那么厉害,我怎么没有想到去搜搜你的名字。”

    凌旦捶着自己的头,怨怪自己怎么那么笨,太笨了,连哥哥也找不到。宫凉握住弟弟的手,“说你傻还不承认,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凌旦摇摇头,酸涩的眼睛承不住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就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记忆中的哥哥是老照片里泛黄的颜色,就连看到通缉令上的脸,他也只是下意识觉得熟悉,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是哥哥。捂住脸,凌旦蜷缩在凳子上,呜咽出声。

    宫凉站起来抱住他,拍着弟弟不甚宽阔的脊背,无言的安慰,安慰弟弟、也在安慰着自己。

    相遇即是离别,唉。

    秦深走到了门外,被兄弟二人的遭遇弄得心情闷闷的,长叹着看向天空,人生活于世界上,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了。

    “五娘,你去厨房和宝成哥说一声,让他中午给这对兄弟做一顿丰盛的饭菜。”美食也许填补不了遗憾,但总能慰藉失落的心。就像是宫凉期待的那样,送上断头台之前还要吃上一顿断头饭呢,客栈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五娘应了一声,“我这就去说。”

    秦深望着天空淡淡地说:“去吧。”

    秦深坐到屋檐下,看了一会儿安宁的小菜园,小巧可爱的西红柿表面沾着一些小小的水珠,反射出诱人的光芒,像是在向秦深招手,说“来吃我呀,来吃我呀”。秦深扬声让黄三尾给自己洗上一碗,“再给我洗一根小黄瓜。”

    黄瓜架子搭的离院门口比较近,秦深视线扫过去,被顶花带刺、还未彻底长成的小黄瓜吸引住了视线。但很快视线被走进门内的女人吸引住,穿着长款薄羽绒服的女人走进来之后站定在黄瓜架子旁边,她气质温婉柔和,充满了邻家女孩儿的美好气息。

    摘黄瓜的黄三尾招待着新客人,“请问你是过来住店还是来吃饭?”

    “我来找人。”女人已经看到了她要找的人,甜蜜地笑着说:“我已经找到了。”

    秦深摇着头,又是个有故事的有缘人。

    女人叫做小娟,是宫凉的女朋友。

    与宫凉的见面并没有轰轰烈烈的拥抱与哭诉,简单的相拥,浅浅的笑意,就如同每天在家迎接下班回家的爱人,平平淡淡。

    在客栈内,小娟脱去了羽绒服,露出里面薄荷绿的长裙,齐肩长发披散在肩头,显得娴静温柔。小娟的小腹隆起,她怀孕了。

    “阿凉,我看到出租屋里放着很多钱,就知道你回来了。”小娟看着客栈说:“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把钱全捐给红十字会之后,我茫然地在路上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在了红叶镇的老街上,有个男人对我说,想要找到你,可以来和平路的尽头,那边有家客栈。”

    宫凉听到小娟把自己留给她的钱全都捐了,着急地想要开口,被小娟捂住了嘴,小娟说:“我做的,不过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你活着的时候没有把钱留给自己花过,我是你的未亡人,怎么可以去坦然地享受。”

    宫凉颓然,说的大义凌然的自己,在最爱的人面前终究是自私的。

    小娟抬手摸着宫凉的脸,他们从十几岁相识、二十岁相守,所有美好的、快乐的、悲伤的一起度过,如今又要分开了,“我来送送你。客栈的老板在哪里?”

    “我就是。”秦深坐在廊下,没有回头地应了一声。

    小娟笑盈盈地问:“我可以借用客栈的厨房吗?给我男人做顿好吃的,他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总说吃不够。”

    “用吧。”如此简单的请求,秦深是不会反对的,“你看看缺什么食材,我让人出去买。”

    “家常便饭,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小娟利落地用发带把长发扎了起来,问清楚厨房在哪里之后就要去做饭,宫凉喊住了她,兴奋地给她介绍着凌旦,小娟看着凌旦说:“终于找到善弟了,真好,不会有任何遗憾。”

    宫凉的视线落在了小娟的肚子上,兴奋之前被咽了回去,不是没有遗憾的……

    小娟推了一把宫凉,“你和弟弟好好说话,我去做饭,很快就能够吃到的。”

    “嫂子我也来帮忙,我会做饭的。”凌旦的脸已经哭成了花脸猫,他抽了几张面纸胡乱地擦着脸,“我拿手的是红烧鱼,让哥哥嫂嫂尝尝我的手艺。”

    宫凉左手揽着小娟、右手揽住凌旦,笑着说:“哈哈,我虽然不会做饭,不过洗洗菜、切切肉还是可以的。”

    团聚的一家四口用着华夏人最传统的方式庆祝着团圆,秦深看着他们的声音消失在厨房后拿起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是洪烨给他发的信息。

    “都是痴儿。”秦深感慨。

    六娘疑惑,“老板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慨?”

    秦深把手机放到六娘面前,“你自己看吧。”

    六娘一目十行,短短两三百字的信息一秒看完,但文字提供的信息量着实庞大。六娘不可思议地说:“他竟然用十年寿元来换哥哥的减刑?!!!”

    大学生们打了阴曹地府热线后的第二天凌晨,凌旦去了山神庙,他跪在山神庙前,虔诚地希望能够减轻哥哥的罪过,他愿意付出十年的寿命。

    “谢必安和范无赦现在就在山神庙,等宫凉他们吃完了,就过来接宫凉去服刑。”这是阴差给宫凉的宽限,是他的弟弟求来的。

    秦深从黄三尾手中接过盛放西红柿的碗,说了声“谢谢”,随后对六娘说:“我回屋了,客栈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对了,对凌旦说,行善积德,是能够减轻过世之人的罪孽的。”

    “老板你又心软了。”

    秦深耸肩,“方法很简单,我们不说,他也可以从其它地方知道的。”

    “可不会这么顺利。”六娘强调。

    秦深笑了,“生活本来就不容易,没有必要再在这样的事情上受到太多的波折。”他不是可怜宫凉,宫凉罪有应得,他看在凌旦的一片心意上。

    “嗯。”六娘突然伸手从秦深捧着的碗里拿走了一个小西红柿,扔进嘴里没有立刻咬着吃,含在腮帮子那儿鼓起了小小的一块儿,娇媚的脸上多了可爱,“老板你真好,是善良的大好人。”

    秦深看着缺了非常不明显的一小角的西红柿,淡淡地说:“我不善良了。”

    六娘:“……”就一个西红柿而已啊。

    秦深“呵呵”,“事关吃货的尊严。”

    六娘默默地从嘴里把西红柿吐出一半,这动作换任意一个颜值稍微低点儿的人做,都会显得猥琐,但颜值非常在线的六娘做起来别有一番风韵,含着西红柿,她甚至能够用腹音说话:“老板,还给你。”

    秦深:“……你自己留着吧。”

    红艳的唇微微一动,六娘就把西红柿吞了回去,言笑晏晏地说:“谢谢老板。”

    秦深摆摆手,不和六娘计较一个西红柿的得失了,回了房间,妈妈正在客厅里面看着无声电视,摇床里大点点睡得正香,肉嘟嘟的小脸蛋像是刚刚蒸出来的白胖包子,秦深忍不住轻轻地戳了一下,脸颊上的肉肉颤巍巍地动弹着,吹弹可破。

    “咳咳。”

    秦深讪讪地收回了手,声音轻轻地说:“我就是碰碰。”

    秦静瞪着儿子,“以后点点成天流口水,你高兴啊。”

    秦深摸摸鼻子,为自己狡辩,“一次两次不要紧的。”嘴上如此说,手已经收了起来,遗憾地看着大点点的肉脸蛋儿,不能够碰的忧伤。

    慢吞吞走到妈妈身边,秦深分享了自己的西红柿,问妈妈,“黄瓜要不要来半根。”

    “你吃吧。”手掌长的小黄瓜,已经被吃掉了半根,半根的半根才多少!“院子里很多,走的时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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