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把碗放到洗碗机。”
“一个女孩深夜吃三碗面也不是光荣的事。”特别是,他一碗才吃了一半。
姜槐却老实:“平时也没吃这么多,今天饿得狠了。”
“你多久没吃东西?”
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思考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认真道:“有十个小时吧。”
这下,单池远终于放下了筷子。
单池远家的灯都是冷光,明晃晃的白,照在他沉静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姜槐的错觉,她觉得此刻的单池远似乎有些生气。
“姜槐。”他的声音低沉,每次叫她的名字,都感觉十分用力。
“嗯?”她看着他,他却摆摆手,低头收拾餐桌。
他的那碗面,并没有吃完。
姜槐知道他有话要说,但他板着脸,将她的追问瞪了回去。
姜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变了个模样,下意识想做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他单手十分不方便,姜槐想要帮忙,却被他赶走:“不用。”末了又补充,“别人洗的,我觉得不干净。”
吃完就走着实不礼貌,姜槐无所事事,只得再次回到了沙发上。
她原本只想稍坐一下就离开,却不想,吃饱喝足后便开始犯困。她原本只是想稍稍打了个盹,又不小心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身,她从沙发上翻起,盯着自己身上的被子,花了整整三分钟才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竟然在单池远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那个洁癖的被子。
姜槐震惊地寻找主人的踪迹,屋子里静悄悄,单池远不知身在何处。
姜槐离家出走的羞耻心也随着记忆回笼后,终于迟钝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踢伤单池远的手,让受伤的他给自己煮面,吃饱喝足后还在人家沙发上睡了一宿。
她原本想带着仅剩的一点羞耻心静悄悄地离开,却鬼使神差往里走——天已大亮,但有个房间还亮着灯。
那是姜槐第一次看见工作状态的单池远。
他穿着家居服坐在书桌前,鼻梁上架着眼镜,单手在键盘上敲打着,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身上萦绕成光圈,他却毫无察觉,连她走到门口都不知晓。
姜槐感觉自己心脏的某个位置,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第一次见他,他是无良的律师,高傲又冷漠。
第二次见面,他被误会为猥琐的跟踪狂。
再后来,他成了挺身帮扶弱者的英雄,却也是有严重控制狂的舅舅,会为南希受怕受伤而失控,也会为正义而不畏强权不求回报。
他是单池远,每一次见面,姜槐都感觉重新认识了他一遍,一次次颠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他是神秘的,却绝非表面看见的那样孤傲冷漠,像洋葱,剥开了一层,仍有一层,不知要多少层,才能触碰到真正的他。
姜槐并非那种大爱大恨之人,却也不冷漠,只是她不擅长表达情感而已。
对单池远的感觉,从最初的鄙夷厌恶再到这一刻的心生好感,这样的复杂的情感,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惶恐。
她和他之间,隔着一地的晨曦。
在单池远发现自己之前,姜槐用最快的速度将沙发复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没有看见,在她关上门的那一秒,一直埋首电脑前的单池远忽然抬起头,望着门的方向,用力地盖上了电脑。
这个人,偷窥也不专业,火辣辣的目光就这样盯着自己,他为了保持专注毫无察觉的形象,身体都坐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