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工扩建修缮房舍,一面派大木船四出联系失散的教众,数月间,已又有万余名教众来投,最多的时间用在督造大木船上。
隐龙岛北边天然竖立一排独立的小岛屿,呈半月状环线隐龙岛,正是一个天然避风港湾,经过天师道百余年不断的修缮和挖掘加固,已能停泊数百条大型木船。
两千余名苦工在阳光下叮叮当当的修理木板,有人刨光,有人打磨,有人在木板上画尺寸,也有一批人在安装大船的龙骨。
港湾的水面上停了上百条全新的大木船,象一头头巨大的水兽,在阳光下逐波起伏,散发站一股木头味。
吴郡陈氏次子陈方,和族人一起在王廞起兵前被押到隐龙岛上干苦工,数年后,除了死去的百余名族人,其余人全在天师鬼卒的目光中战战兢兢的整日搬石头,扛大木头卖命干活。
经过长期的风吹日晒,昔日一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眼下个个灰头土脸,双手粗糙,凭谁来看,也看不出当年士族豪门子弟的模样。
“陈方,米教造这么多大船做甚?”陈府一名灰衣男子问道。
“肯定是为了抢掳方便。”陈方低声说:“听说米贼在吴兴郡吃了个大败仗,逃到这岛上避难养伤了。”
“被谁打败了?”
“隐约听说是北府军。”
“北府军不是王恭的大帅嘛?米贼不是和王廞一伙的吗?他们怎么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
“这个我也猜不出来。”隐龙岛上消息闭塞,督工的鬼卒对苦工杀戮无情,陈方半丝也不知道江南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说:“米贼这次闹的动静挺大,如今数万人聚在这荒岛,这边造大船,南边天天在训练水师,一定还会有大动静的。”
“陈公子,咱们敢不敢偷一条大船,逃回江南,在这岛上呆着生不如死。”
“敢,但不是眼下。”陈方摸了摸头发,说:“咱全是读书人,都知道一个道理,万物盛极必衰,米贼应当快走下坡路了,咱们要等一个最可靠的机会再出手逃走。”
“那行,我等相信陈公子,就忍忍再等等吧。”
卢循正在隐龙岛南面海边发愁,望着海面上一群天师鬼卒发愁,愁军粮,愁兵器,愁天师鬼卒的战斗力。
在江南陆地作战,每名鬼卒手中发一柄斩马刀,便能充个人数,但水战则大大不同,若不懂水性,鬼卒人数再多,浪一颠簸,全部东倒西歪。
天师鬼卒来自晋室各个郡县,一大半以上的人一辈子没见过海水,看见海水就晕不说,大木船一颠簸,苦胆都能给吐出来。
北府军战马倒是追不上大船,可大部分普通鬼卒同样也没有丝毫战斗力,干活的还是天师数千名核心修士。
近数月以来,卢循便将天师鬼卒中精壮青年选出,一方面喂食增补体力的丹丸,一方面用木头捆成一些大木筏放在海水中随浪起伏,然后令鬼卒们站在水筏上熟悉水性。
凡是站在木筏上不晕的鬼卒再派出去抢粮,离开江南三吴旧地,一直向南走,向南走!慢慢远到晋安郡,甚至转到岭南郡抢粮。
天师道苦派消失后,对天师道内部打击挺大,当时争议非常大,只是事已至此,最后不了了之,卢循如今改变了策略,派出去的人只抢士族豪门的粮,不拉普通百姓参加天师道,这么做能得到普通百姓的支持。
根据派到江南刺探情况的斥喉回报,张牢之率北府兵已占据江南大部分郡县,正处处加固城池,一付严防死守的模样。
令天师大船一路向南走抢粮,逐步远离江南,便是卢循有意为之的一步棋。
天师道有大船可以傲啸海上,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而北府军的战马则不行,终有力疲身倦之时,战线拉的越长,北府军的兵力便会随着向南移,也会慢慢分散。
只有将北府军分散了,卢循的机会才会出现!
天师初期起兵后,一路斩将夺城太顺,卢循恍惚的认为,很快便能兵临建康天下,将司马氏逐出江南,由天师道代替晋室。
吴兴郡一战,让卢循彻底明白,普通流民起兵,十有**要失败,因为没有进攻策略,没有粮草供应,士兵没有训练,一般散沙的天师道打顺风战尚可,稍有逆境便四分五裂。
唯一取胜的机会,便是奇袭建康,如何奇袭,卢循心中已有了计较,此时隐龙岛上所有的一切准备,全部是围绕奇袭计划而准备的。
机会是可以创造的,卢循要创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