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听的出来?她看着谢云弈更加凑近的脸,仿佛近在咫尺,猩红的眼,有忐忑不安的情绪流泻了出来,她抿着嘴唇,嘴皮都咬破了,开口问道:“谢云弈,这样的我,你还要吗?”还敢要吗?
她的声音发颤的厉害,一个字一个字的,就好像稀里绵长的针,扎在谢云弈的心尖上。
谢云弈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切的感受到了苏梁浅对他的在意和依恋,但他却生不出喜悦,那种对苏梁浅的心疼,让他浑身都发麻的疼,仿佛窒息了般,他已经不能呼吸了要。
他抱着苏梁浅,两只手,将她搂的很紧,“要,当然要,怎么不要?苏梁浅,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但你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喜欢,你比所能够想象到的还要多的多,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是你什么样子,好的坏的,或是温柔善良,或是手段毒辣,只要你还是你,我就要,你好不容易才同意和我在一起,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开心幸福,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和你在一起,只要是你,也只能是你。”
谢云弈的口气,是丝毫不逊色于苏梁浅的坚定。
谢云弈轻拍着苏梁浅的背,许是因为呼吸紊乱,她的背也有些起伏,谢云弈继续道:“浅儿,我不知道你承受了这么多,那就不要放过,为什么要放过?一个也不要放过,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云弈一贯清冷的声音,燃烧着如烈火般的仇恨火焰。
“那些人,都应该下地狱才是。”
苏梁浅被谢云弈搂着,依偎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膛的跳动,还有他说的话,只觉得那样的安心,没有想象中的嫌弃抛弃,苏梁浅长松了口气,靠在谢云弈的身上,渐渐的,有哭声传了出来。
她那么久不说,是因为这件事太过离奇,她不想被人当做怪胎。
上辈子,她被那些缠绕着的流言蜚语伤害的太深,她现在的淡然,不是淡然,而是麻木,但只是麻木,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她实际并不喜欢指指点点,她依旧会害怕,尤其那些指点远离的人里,有她在意的人。
她害怕谢云弈害怕,觉得她不祥,就嫌弃她了。
她哪怕是做好了那样的准备,也还是会难过,因为再怎么强大,也有血有肉有情感,没有断绝七情六欲的人啊,她怕受伤,谁不怕受伤呢?
除了这些,她同时还担心,自己大仇没有得报,沈家的公道还没讨回,这些事情传了出去,到时候她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
苏梁浅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她不正常,甚至有想要对付她的人,背后用各种驱邪的招数,如果一旦有相关的流言传出去,对她来说,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顾虑,所以做出将这些事情告诉谢云弈的这个决定,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同时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是对谢云弈说完这些事情后,她真的好轻松,只觉得浑身都轻快了不少,仿佛解脱了般,而谢云弈的态度,更让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和决定都没有错。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背负那些痛苦的秘密前行,她也确信,自己选择的那个人,对她真的是不离不弃。
“苏梁浅,一切有我,你有我呢。”
苏梁浅靠在谢云弈的怀里,双手拽着他的胳膊,紧紧的,就像是溺亡的人,突然捉到了救赎的浮木,不,这不仅仅是浮木,而是可以带她乘风破浪,到达彼岸的大船。
她的大船。
许是因为将话都说出来了,苏梁浅满心轻松,哭着哭着竟渐渐的睡了过去。
谢云弈将她搂在怀里,然后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因为靠近篝火,她脸上的泪痕已经被烘干了,眼睫毛却挂着水珠,微闭着眼睛,脸上却带着微微的笑,那样的心满意足,看的谢云弈心却是一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许久,半天后才移开,那双一贯幽深的眼眸,在明亮火光的映衬下,眼底里的仇恨,浮了上来。
他一只手抚着苏梁浅的脸,另外一只手却握成了拳,那些伤害苏梁浅的人,他也不会放过,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上辈子过的太苦,这辈子,他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他要她事事都能顺心如意的。
苏梁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但因为时辰还早,那光亮并不怎么明显,她是被山间的虫鸣鸟叫声给吵醒的,但是睁开眼睛的苏梁浅却没有半分的困倦,反而是脱胎换骨般的愉悦和轻松,尤其是看到依旧将她搂在怀里的谢云弈,脸上更是有了明媚的笑。
之前在达城的时候和沈安永相认,苏梁浅就掉了不少眼泪,昨晚那一哭,眼睛更是红肿,饶是苏梁浅觉得自己睡得好,还是觉得眼皮重。
“小姐,您醒了。”
秋灵见苏梁浅睁开眼睛,凑了上来,苏梁浅眨了眨眼,从谢云弈的身上坐直了身子。
“我打了水来,小姐和公子洗把脸。”
秋灵说着,就将打来的水送了上来,苏梁浅和谢云弈二人收拾了一番,疾风则将还烧着,但是已经小了许多的火扑灭,几个人上马车,继续赶路。
秋灵原本是伺候着苏梁浅和谢云弈用早点的,见两人的气氛很不对劲,去前面找疾风说话去了。
马车里,就只有苏梁浅和谢云弈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就和之前秋灵在的时候那样,看着彼此,但是并没有说话,谢云弈咬着筷子,表情也纠结的很,那样子分明就是有话要说。
一贯情绪不外露的人如此,刚‘坦白’的苏梁浅实在有些吃不消,主动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苏梁浅也放下筷子,一副谢云弈想知道什么,她都告诉的态度。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她觉得最不能说的都说了,苏梁浅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不能告诉谢云弈的了。
谢云弈还是咬着筷子,苏梁浅被他可爱到,轻笑,“筷子都要被你咬断了,说吧。”
谢云弈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放下了筷子,“你对他,你现在对他还有感情吗?”
谢云弈盯着苏梁浅,神色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对他非常重要。
虽然谢云弈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没头没脑,苏梁浅却是一下就明白了。
谢云弈看着并没有很快回答的她,有些急了,继续道:“没有爱,哪来的恨,你这样报复他,是不是因为不甘心,还喜欢他?你还喜欢他吗?”
苏梁浅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噗嗤笑出了声,那笑,冰凉又讥诮,“你觉得呢,谢云弈?”
苏梁浅反问谢云弈,“我傻吗?我看着还像那种没脑子的人吗?我和他,现在就只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我为什么撮合他和苏倾楣在一起,就是要让这两个害我的人,狗咬狗,这次回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好戏等着呢。”
苏梁浅漫不经心,甚至没有昨晚上彻骨的恨意。
情感就是这样,放在心上,会一直发酵,但说出来后,就会看淡,当然,这种看淡和释怀,并不会影响她的决心什么的,只让她心里舒坦好受些。
恨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同样会让自己迷失。
“我那是被人陷害,对他才会像捉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放,要不然的话,他哪里能配得上我?夜家那些心思狭隘又阴险的卑鄙小人,怎么配得上有沈家血脉的女儿?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和这种人在一起,一个人不会,有你做对比,他那种货色,更不能入我的眼!”
谢云弈似被说服,绷着的脸微松,苏梁浅见状,继续道:“你就说,要论长相,气度,人品,他哪样比得上你?你觉得我对他,像是余情未了吗?”
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执迷不悟的,如果有,那定然就是被伤的还不够深,而她,却早已是痛彻心扉。
谢云弈很是慎重认真的考虑了下,摇头。
苏梁浅勾着唇角,脸上的笑,忽然僵住。
“昨晚我和你提起过往的时候,我自己很认真的回想了下,和夜傅铭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开心,我依旧小心翼翼,费心讨好,其实爱与不爱,自己是能够感觉得到的,但我那个时候就是那么傻,偏偏想要留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我的性子,又太倔,不撞南墙不回头,而等我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但我又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都已经那样了,我是怎么忍受的,现在的我,绝对不可能做到。”
苏梁浅神色唏嘘的感慨,那一声叹息,饱含万千情绪。
“那,那,那你——”
苏梁浅扶额,正要催促,谢云弈直接问道:“那沈大哥,是你什么人?”
“我四舅舅的儿子,我表哥,也是荆国公府孙辈里面,唯一的男丁,他是为我死的,我和他死后,沈家上下,应该也是没人能够逃得了的。”
苏梁浅看着谢云弈在意的样,手撑着脑袋,“谢云弈,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改变心意,但是他——他是表哥,更是哥哥,是沈家的希望,更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希望你能敬重他。”
敬重二字,苏梁浅尤其郑重。
“我欠你的,可以用一辈子偿还,可亏欠了他的,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
谢云弈将筷子放在桌上,握住苏梁浅的手,重重点头道好,看着她道:“我答应你,浅儿,你将你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我,那你呢?你想要知道我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