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拜相,是人生大事。
萧镇海在除夕当夜被封为永定侯,与他同去平叛动乱的萧家二公子萧子选也提了从三品,在兵部任职,萧家可谓是风头无两,这次宴会,自然是要大办的。
和其他正月设宴酬请亲友同僚不同,萧家这次,是升迁宴。
正式的宴会,是定在晚上,但收到请柬的宾客,一般都会提前到。
送请柬的人,地位越高,越得圣宠,那些趋之若鹜的人,就到的越早,一方面是表示对主人家的重视,另外,如果运气好,这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打开上升通道的机会。
萧镇海就萧燕一个嫡亲妹妹,苏克明作为他的妹夫,对此次宴会是万分重视,早早的就让人将苏梁浅叫醒。
“这么早就让人将小姐叫醒做准备,不知道的,还以为封侯的是他呢。”
沈清还在世时,桂嬷嬷就不喜欢苏克明这个姑爷,这次苏梁浅回来,苏克明的所作所为,更是教她寒心,对他完全没了期盼。
以前苏梁浅对苏克明这个父亲抱了希望,听不得别人说苏克明的半点不好,现在苏梁浅无所谓,桂嬷嬷实在忍不住就会说几句。
“小姐您这几日在荆国公府是不知道,这几日,老爷只要在家,就是和夫人呆在一块,夜里更是日日都宿在笙辉苑,对她更是言听计从,夫人她们尾巴都翘天上去了,就连伺候的下人,都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看人。”
苏梁浅看着桂嬷嬷气恼的样,就知道她这几日是受了不少气。
“那也比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好了,嬷嬷就别为这个生气了。”
茯苓上前,拍着桂嬷嬷的背安慰。
桂嬷嬷还是气不顺,“我就是替小姐不值,以前……”
要苏克明一直依着萧燕便也就算了,桂嬷嬷还会觉得他是宠妻,但之前两人才大闹过,之前六姨娘的事,苏克明还狠狠的踹了萧燕一脚,这段时间也一直冷着她,转眼两人就又好上了,还是苏克明低声下气,对曾经也把苏克明当成自己人的桂嬷嬷来说,着实看不惯。
对萧燕也是,在她们还有几个姨娘面前,一副不知道和苏克明多恩爱的样子,秀到了六姨娘和老夫人那,桂嬷嬷觉得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老爷爱的是她吗?他那是看重萧家的势,在她看来,这对作为女人的萧燕来说,是悲哀,偏她还觉得多荣耀似的。
不管是过去的沈清,还是现在的苏梁浅,摊上苏克明,她都觉得不值,再就是曾经经历了荆国公府的辉煌,现在沈府这个样子,她心酸难受。
以前,萧家,萧镇海,萧燕,这些通通算个屁啊。
桂嬷嬷发了牢骚,想说的话说了,怨气发泄出来,心里舒坦了些。
“那些人特意让小姐过去,定然不会安什么好心,小姐把影桐带上。”
苏梁浅点头,“在我手上吃了那么多次亏,自然是想讨要回来,扳回一城的。”
桂嬷嬷听了这话,愈发忧心,提议道:“小姐不如称病不去算了?”
“躲的了一时,还能避的了他们一世不成,早晚都是要对上的,有影桐护着我,嬷嬷不必担心,降香呢?你把她叫进来。”
苏梁浅对着镜子,将头发理好,梳理妆容。
上辈子,这场宴会,她并没有参加,但从萧燕和苏倾楣的描述中,她知道,是极其成功的,皇室的几个皇子都去了,其中就包括夜傅铭。
夜傅铭……
苏梁浅握紧手中的发簪,掌心被印出了一条很深的痕,她却察觉不出疼,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是痛彻的恨意。
不知道今天,他们会不会相见?
桂嬷嬷明白苏梁浅的意图,“小姐今日是要带降香去?”
苏梁浅看着镜中的自己,将发簪插到发髻上,恢复了正常。
“秋灵太小,茯苓——”
苏梁浅最想带的是秋灵,但她太小,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小孩儿,会让主人家觉得不尊重,苏克明根本就不会同意,茯苓的话,倒是忠心,但有些胆小,还不如降香。
“谅她现在也不敢在小姐身上再动手脚,我去把她叫进来。”
很快,桂嬷嬷就将降香叫了进来。
降香进屋前,桂嬷嬷已经将事情和她说了,还耳提面命了一番。
虽然桂嬷嬷说的话不怎么好听,口气也很不好,但降香还是十分高兴。
这还是苏梁浅回京城后,第一次正式参加这么大的场面,她带她,让降香觉得苏梁浅还是重视她的,同时内心跃跃的她觉得,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苏梁浅看着意图完全写在脸上的降香,心中微叹,谢云弈给她送的人还是少了。
“平日里怎么打扮,今日还怎么打扮,还有,一定小心谨慎些,不要让人在你身上动手脚。”
苏梁浅的话,让降香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美差。
一旁的桂嬷嬷补充道:“不要作妖知道吗?今日去的都是官家小姐,容貌才学身份,你没一个能比得上人家的,你觉得会有哪家的公子看上你?就是瞧对眼了,那也只是玩玩的,不想负责的,别让小姐丢人,不然今后就都别想出门了。”
比起苏梁浅,桂嬷嬷的话,直白的让降香红了脸。
她弱弱道是,没了想法。
她是想自己另谋出路,但现在的情况,她自己根本就谋取不了,没那个能力,苏梁浅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若是丢了颜面,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些人肯定不安好心,要是我再大些就好了,今日就能跟着小姐保护小姐了。”
秋灵看着出门的苏梁浅,有些郁闷。
今日这样宴会,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于苏梁浅,却是鸿门宴,不是好宴。
“小姐不必担心,公子和季公子他们也都会去,肯定会护着您,不会让您受伤吃亏的。”
秋灵凑到苏梁浅耳边,很是小声的说道。
苏梁浅对她笑笑,由影桐降香跟着,一起出了门。
两辆马车,在苏府门口候着。
苏克明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看到苏梁浅过来,冷着脸,不快道:“还不快上来!”
口气,很差劲。
苏梁浅提着裙摆,后面一辆马车的车帘撩开,是苏若乔。
她看着苏梁浅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苏梁浅大致猜到,后面坐着的,应该是她的几个妹妹。
她们比她和苏倾楣都小不了多少,也是可以相看了,今日若是有被看中的,那于她们自己还有苏克明来说,都是高攀和造化。
苏克明还真是,将这次机会的好处,发挥的淋漓尽致。
苏梁浅上了马车,萧燕也在,和苏克明坐在一起。
她一身富贵荣华,衣服的料子,尤其是佩戴的首饰,皆是上上品。
这样的好东西,萧燕能拿出一两样就已经很不错了,是谁的,苏梁浅心中早有答案。
还没见过这般光明正大,完全不要脸的偷儿。
萧燕脸上带笑,神色却倨傲的很,再配上一身过头的奢华,就像突然飞黄腾达想要显摆的土包子,不入流的很,更是滑稽,偏她自我感觉良好。
苏克明将上车后的苏梁浅打量了眼,装扮还算得体,举止也很从容,那样静静坐着,仪态端庄,气质娴静,苏克明还算满意。
苏克明盼着女儿争光,自然是希望苏梁浅得体些,他满意的,想要她出丑成为苏倾楣陪衬的萧燕自然不会欢喜。
“不是已经让小姐快些了吗?这么久,小姐是故意让我和老爷等着的吗?”
苏梁浅到的不算迟,是苏克明和萧燕太心急了。
“父亲的人一去叫我,我就起床了,女孩家打扮总要时间,我总不能给父亲丢人,夫人今日如此光彩照人,我若随便应付糊弄下,外人不更觉得,是您苛待了我?到时又是流言四起。”
苏梁浅这一提醒,不但萧燕想到最近外面传的人尽皆知的流言,苏克明也忆起她毒害六姨娘腹中孩儿,甚至想害苏母的事。
“若是去的太早,知情的,觉得是苏家和萧家的关系要好,不知情的和故意曲解的,还会觉得是父亲上杆子攀附萧家,影响父亲的清誉,而且,我听说大人物都是压轴到的。”
什么叫觉得苏克明上杆子攀附萧家?事实就是如此,但就算苏克明内心再怎么急迫,苏梁浅这样点出来,他都是不会承认的。
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既想当女表子又想立贞节牌坊。
萧燕也是知道这一点,被气的嘴角都在抖,她靠在苏克明的身上,手指着苏梁浅,恼声道:“老爷,您听听,听听,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我兄长唯一的妹妹,你就是他唯一的妹夫,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哪里有什么攀附之说,还影响您的声誉,小姐这不是危言耸听,挑拨两家的关系吗?”
苏梁浅不做声,倒不是没反驳的话,而是今日的情况,在苏克明心里,她和萧燕比,就不占优势。
“兄长被封侯,这样大的喜事,肯定是会有贵人上门道贺的,小姐这受不得别人说半句的性格可怎么好?顶撞我就算了,可别冲撞了贵人,连累了老爷,牵累苏家。”
苏克明一下就将萧燕的话听了进去,看着苏梁浅的脸色都变了,“听到你母亲说的话了没有?今日到萧家,不许夫人夫人的称呼,要叫母亲,听到了吗?”
这是萧燕一早就和苏克明商量好的,外面说她苛待苏梁浅的流言都传遍了,若苏梁浅再叫她夫人,别人不会觉得她不孝顺,只会觉得,是她对苏梁浅不好,这就是坐实流言了。
苏克明沉着脸,气势也很足,若是苏涵月她们,早就被吓住了,苏梁浅只口头道了声知道了,心中却嗤之以鼻。
母亲?她也配!
“还有,谨言慎行,一定不要给我惹事,不然回来有你好看的!”
萧燕靠在苏克明的肩上,听他斥责苏梁浅,心头大感舒畅得意,就是苏梁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萧燕觉得甚至是笃定,苏梁浅心里肯定是恼火难受的,就是憋着没发作。
“那如果有人招惹我呢?”
苏克明回,毫不犹豫,“那你也给我忍着受着,不能给我得罪了!”
萧燕心头大喜。
苏梁浅面无表情,并不意外,这就是苏克明的风格。
“今日是你舅舅表哥的大喜,浅儿准备了什么礼物?”
萧燕借着苏克明的势,以似母亲的口气问道。
“礼物?”
苏梁浅故作不解。
礼物?她给萧家的大礼,早送出去了。
萧燕看苏梁浅这样,更觉得捉住了苏梁浅的小辫子,坐直了身子,“你第一次去舅舅家,又恰逢他升官的喜事,不该准备些东西,表示祝贺吗?”
苏梁浅哦了声,然后直接道:“没有。我尚未及笄,自然有父亲准备就可以了,几个妹妹呢,她们准备了?”
萧燕看不上她们的那点东西,尤其是三房的,没让她们准备。
“你是嫡长女,她们是庶女,怎么能一样?”
苏梁浅回:“新年还没过,我又是从云州回来第一次登门,舅舅舅母和表哥他们有给我准备见面礼吗?”
萧燕没想到苏梁浅会说这样的话,她本来是想着,苏梁浅没准备也不要紧,可以补上,或者让丫鬟回去取。
苏梁浅回来的这段时间,王家就赏了她两次,还有她昏迷期间,上门探望的,因为那些该死的流言,她根本就不得经手,但萧燕知道,有不少好东西。
萧燕眼红,她觉得苏梁浅就不配拥有那些好东西,想占为己有许久了。
索要东西不成,反被索取了,萧燕气的不轻。
她一定得想办法将那些东西夺来,给谁也不能便宜了苏梁浅。
“眼皮子浅的东西!”
苏克明恨铁不成钢,更觉得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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