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给谢云弈使了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转换了阵地,到了侧门的小窗。
窗是开着的,且没有东西阻挡视线,距离周夫人的位置也近,不但可以将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说话声也能听到。
谢云弈借着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将所有的一切收尽眼底,苏梁浅却得垫着脚尖,她伸长着脖子,刚好看到方才鬼鬼祟祟进去的男子,将周夫人抱在怀里的一幕。
周夫人并不是很情愿,咬着唇,用力的将他的手挣脱开。
“你来干什么?我已经给你银子了,你是还赌债,给儿子治病都可以,你还来做什么?你要这样一直阴魂不散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周夫人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些发颤。
从周夫人的话还有不耐烦甚至是恐惧的口气,苏梁浅判断出来,这并不是有预谋的私会,周夫人也不是甘愿的,而是那个男人对她纠缠不休。
“当然是找你啊,听容,当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抛下你,我父母以死相逼,我也是被逼无奈啊,现在他们都走了,那母老虎也死了,这些年,我心里最记挂的还是你,我想和你一起远走高飞,我们私奔吧!”
原来周夫人叫听容,苏梁浅听那个男人说话,真是个渣男。
当年把人抛弃了,现在人家有夫有子,来装什么深情,还叫自己的原配母老虎,真是恶心。
苏梁浅打听过,户部尚书对夫人是很尊重的,他的两房妾室都是周夫人过目挑选的,夫妻算是恩爱的,劝着人好好的户部尚书夫人不做,和他私奔吃苦,还说爱,简直有病。
记挂人是假,记挂银子才是真。
苏梁浅心里这样想着,便听到周夫人道:“记挂我?你是记挂我手上的银子首饰吧,不管你当初因为什么抛弃我,你舍弃了我,那都是事实,在你没找我之前,我一直过的很好,夫君疼爱,子女孝顺,私奔?你死了那条心吧,当初是我年幼无知,这辈子,我就只会傻那一次,你要还顾着旧情,对我有哪怕一丁点的愧疚,现在就给我离开,今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这周夫人,还挺拎的清的。
“过的好?你那个尚书夫君得了怪病,指不定哪天两眼一瞪就归西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还是趁早收拾细软,和我离开,不然怎么被他连累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堂上的事,和你说了,你一个女人也不懂!”
周夫人手指着他,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要不是你,老爷他也不会得这病!”
男人依旧无动于衷,那副样子,有些幸灾乐祸,周夫人却哭出了声,“是我害了老爷,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两人吵了起来。
苏梁浅垫着脚尖,脖子都酸了,看向谢云弈,这其中,果然有事。
听那男人的意思,似乎是有人故意针对周安,他来找周夫人,背后也有人支持指使。
苏梁浅想想也觉得是,这男人,估计就是个平民。
一个平民,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这样几次三番来招惹户部尚书夫人,两人身份的差距,更也不是说见面就能见的上的。
苏梁浅思索着,还在整理思绪,里面的两人还在争吵,且越来越激烈,忽然,一道暴怒的声音,大声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苏梁浅手撑着窗,腰被谢云弈抱住,“是周大人来了。”
苏梁浅被谢云弈抱着,看到从外面烧香进来的环形门,周安和周坐云等一群站着。
周安走在最前面,红着脸,胡子都飞了起来,一副暴怒的样子。
和男人争吵的周夫人一看到周安周坐云,还有身后的一大群人,立时是有些慌了,小跑了出去想解释,她还没走两步,就被和她吵了半天的男人追上,从身后抱住。
男人的手搂在她腰上,完全不顾她的在挣扎和意愿,将她拖到了门口。
另外一边,周安也在向他们靠近,气势汹汹的,印堂都是黑的。
“我们过去!”
苏梁浅拍了拍谢云弈的手,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既然你们都发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听容说你病的都快要死了,准备收拾东西,和我私奔呢!”
大刀阔步走着的周安,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忽然变的僵硬,然后就好像中风似的,倒在了地上。
“父亲!”
“老爷!”
周夫人大叫,撕心裂肺,推开那个纠缠她的男人,跑到了周安身边。
周坐云看着地上躺着的父亲,目光落在惊惧着尖叫而来蹲在周安身边的周夫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红红的眼睛,满是仇恨,“是你害了父亲!”
“你给我滚!”
他嘶声吼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将周夫人推开。
周夫人坐在地上,想上前又不敢,看着周安,担忧又着急,一只掉眼泪。
苏梁浅一口气跑到周安的跟前,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安,身体就好像被封印住,一动也不动,就连手指都是,他嘴巴是张着的,那样子,应该是想说话的,但是发不出声,脸色涨得通红,印堂却发黑,一直掉眼泪。
苏梁浅蹲下,手搭在周安的脉上,还没把到呢,就被周坐云毫不留情的推开,苏梁浅不察,像之前周夫人那样,向后摔在了地上。
“疾风!”
苏梁浅见谢云弈张口叫疾风,就知道他想干嘛,忙阻拦。
“你要不想你父亲一辈子都这样,就给我老实呆着!”
苏梁浅看着对面仿若正承受天塌地陷的少年,面色冷凝,目光同样冰冷,年轻甚至是青涩的脸,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
周坐云看向周安,周安还能动的眼珠子不停的往下转,似乎是在点头,那眼神,满是恐惧。
明明还活着,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掌控的恐惧。
苏梁浅摊手,谢云弈拿出金针包递给她——
天,已亮,但太阳还没出来。
冬日里的阳光,出来的会晚一些。
苏梁浅微侧过身,就看到还有些灰的天空下,一群身着灰黑色衣裳的男子,从各个方向涌了出来,还有些,是从天而降的,有二十多人。
手中持刀,眼有杀意,来势汹汹。
苏梁浅看了谢云弈一眼,疾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谢云弈身侧,季无羡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影桐的剑!”
谢云弈以剑换针,几乎在她声落的同时,谢云弈已经将影桐的剑稳稳的抛到了苏梁浅手上,苏梁浅起身接住握紧。
“有季无羡疾风,别脏了手!”
大男人谢云弈,还是坚持,轻易的不让苏梁浅杀生。
“哦。”
苏梁浅应的随意,死在她手上还有计谋下的人太多,是不是再多几个人,苏梁浅根本无所谓。
“临时决定的行程,他们也能跟着?”
因为上次飙风寨的经历,几个人下意识的都觉得这是针对谢云弈的,季无羡的这句抱怨,倒是提醒了苏梁浅。
以谢云弈疾风的机敏,不可能自己被跟踪,都一无所觉,反而是刚刚那个男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有人针对户部尚书周安。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梁浅扭头,就看到有人从解签的屋顶纵身而下,攻击的正是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的周安,其他人,他们视线所至的方向,分明是周安那边。
刚刚苏梁浅距离周安他们是很近的,谢云弈怕她遇上危险,给拽过来了。
“保护周大人!”
苏梁浅说这句话时,已经取出了剑鞘里面的剑,这个时辰的光线下,陡然出鞘的宝剑,光芒耀眼。
周夫人惊恐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此刻,意识到什么,面无血色,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爬到周安身前,用身体护住他。
苏梁浅纵身而起,手中的剑鞘朝着凌空而下的此刻扔了过去,正中目标。
被打中的人,身体还在半空中,直接被击的身子后退,吐了口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去!”
闻声转身的季无羡,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
他家少主夫人的武力值,真的是爆表的精彩。
苏梁浅纵身落在周安身前,贴身的衣服飒飒,右手拿着的宝剑向下,站在一群人中间。
她面无表情,神情却冰冷坚毅,那样子,像是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神。
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令人望而生畏。
苏梁浅扫了眼门口的方向,方才陪着周安周坐云进来的人,都不见了,一个也不剩。
苏梁浅懊恼皱眉,人什么时候走的。
她眼角的余光瞟向解签室,那个和周夫人拉拉扯扯的男人,转身回到了屋子,估计找地方躲起来了。
“到我身后去!”
苏梁浅看了周坐云一眼,冷声命令道。
周夫人闭着眼睛,良久,想象中的疼痛和死亡,都没有,听到苏梁浅的声音后,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少女挡在她身前,身姿挺拔,她想到什么,看向周坐云,见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忙将他拽到了身边,护在怀里。
周坐云估计被吓得不轻,再加上周夫人方才奋不顾身护住周安,没有像之前那样将她推开。
前来的刺客,自然而然的将苏梁浅谢云弈一行人和周安归为同伴,在短暂的思考对峙后,手中的刀,已经向苏梁浅砍去。
谢云弈疾风以最快的速度,拦在苏梁浅的身前,加入了战斗。
影桐的剑轻且柔弱,却锋利无比,苏梁浅虽是第一次用,却得心应手。
刀剑相撞,刀从中间断裂,苏梁浅的剑,却和她的人一样,毫发无损。
季无羡本来是打算上去帮忙的,但见这些刺客身手一般,苏梁浅谢云弈他们几个游刃有余,完全能应付,直接选择旁观了。
苏梁浅的功夫比不上谢云弈疾风,但胜在身形灵活,还有对危险预判的高度敏锐,仿佛背后自带眼睛,她的表情狠辣,下手也是。
像苏梁浅这样的,季无羡并不是没见过,但那是女人和女人的搏杀,且苏梁浅是什么身份?官家小姐,还是被谢云弈认定的少主夫人,那些人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最重要的还是她横扫千军的气势,仿佛是在战场上号令千军的将,他觉得,这个时候的苏梁浅,和谢云弈是最般配的,同时也让他看到,如果由她做少夫人,谢家更上一个台阶的未来。
总之,这样的苏梁浅,让季无羡是热血沸腾。
那些刺客原本见苏梁浅是女人,再加上长得也嫩,以为她好对付,但冲上去的,个个都死在了她和疾风还有谢云弈的手上。
苏梁浅下手利落,动作更狠,一剑下去,就算不毙命,但也绝对不会再给你起身攻击的机会。
在一半的人牺牲后,那些察觉出苏梁浅也不好对付的人,不再有将他们杀了,再处理周安一家的打算,他们想办法攻击周家人。
一部分人抱着死的决心,将苏梁浅几个人缠住,另外几个人,举刀朝周安周坐云攻去。
“季无羡!”
苏梁浅大叫季无羡,季无羡冲到周坐云身侧,但还是晚了一步,周夫人为了保护儿子,手上挨了一刀,鲜血直流。
苏梁浅怕周安出事,加快了速度,再加上季无羡加入了战斗,本来就剩一半的人,很快被解决。
鹅卵石地面上,都是尸体,还有就算活着,也只能残喘呻吟的人。
血迹,将路面都染成了红色,空气中原本漂浮着的檀香味也被血腥气掩盖。
谢云弈走到苏梁浅面前,从头到尾审视。
苏梁浅灰扑扑的衣裳上,到处都是零星的血迹,脸上都有,相比于苏梁浅来说,谢云弈简直不要太干净,不要说脸,就连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很整齐,脸色呼吸也如常,完全不像是刚恶斗结束。
苏梁浅摊了摊手,“我没事,都不是我的血。”
谢云弈还是皱眉,“不是让你别动手吗?”
他能感觉的到,苏梁浅每每碰上这种情况,都有些好战。
那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不在意再多几条性命。
谢云弈不在意苏梁浅杀人,但是他不喜欢苏梁浅这样的心态。
“是他们要杀我救的人!”
苏梁浅回,振振有词。
“母亲,母亲您怎么样了?”
周坐云抱着周夫人,急的大叫,地上躺着的周大人,嘴巴不停的发出声响,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但那眼睛,还有流的更多更快的眼泪,写满了对夫人的关心着急。
“我去看看!”
苏梁浅见季无羡并没有管的打算,急急的和谢云弈说了声,跑了过去。
短短时间,周夫人大半个衣袖都被血染红了,脸色煞白,抬起另外一只手抚着周坐云的脸。
“母亲,您不要死!”
周坐云握住她的手,又急又怕,六神无主,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周夫人又扭头看向周大人,“夫君,我没有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
周安听了周夫人这话,更着急了。
“你先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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