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委屈:这三百年是好过的吗?主人动辄就失忆,每次都把它揉捏一番,还要用怀疑的眼神盯半天,它装无辜忒费力。
当然重点是!
“没、有、鱼!”
流炎山下有地火,连生长的草木都异于别地,全靠灵气滋养,方圆三千里连条河都没有,哪来的鱼?
石中火怕释沣。
现在主人就站在释沣旁边,它心中不忿,又见到了“亲近的人”,当下一张嘴,把某人用来压裙边的双鲤佩咬在嘴里。
“……”
这是过得多惨?
南鸿子抬头看陈禾:小徒弟这么些年也不容易。
避开那些看热闹的视线,释沣带着陈禾走近,用神念唤:“师父。”
陈禾晕晕乎乎:这就是师父?为什么跟预想的不一样?
鉴于师兄可能是血亲,陈禾赶紧将南鸿子打量一遍,配饰虽然新奇,但都是普通奇珍之物,仅有那么一条披帛,可以御风,算得上仙器。
样貌也普通,与自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陈禾刚刚松一口气,随即感到南鸿子的面相古怪,用神念窥看,好像隔了一层模糊的纱布,有些不对。
“小徒弟…咳。”
南鸿子见了陈禾,一高兴就忘记换声音了。
前三个字震得陈禾眉毛上扬。
纵然南鸿子很快就将声音改回来,陈禾还是恍然大悟:这“师父”乃是男扮女装,容貌身形都是假的,估计用了什么法宝。
一个疑似是自己血亲的师兄。
一个有女装癖,跟火球很亲密的师父……
找到师门后,事情怎么越变越复杂了呢?
陈禾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要知道不靠谱的师门,比没有师门更糟!
“此地危矣,你们没事就好,还是赶紧离开方是上策!”
南鸿子一本正经的压着声音说。
知晓对方真身后,陈禾头皮发炸,释沣若无其事的一颔首,将话说给旁人听:“地火忽然爆发,地脉改变,没准还有什么变化,此地不可久留,应当速去。”
说着伸手一拉陈禾。
陈禾纠结的发现自己又不由自主的跟着了。
——这腿还是不是自个的?长师兄身上了吧!
陈禾对自己的性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按理说,就算失忆,人的本性不会改变。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的乖师弟啊!
从桀骜自负,我行我素的池丹师,到师兄后面的小跟班,这画风变得太快,连陈禾自己都适应不来。
偏偏心中生不出半点反感。
这状况真是太莫名!
陈禾瞅着被南鸿子抱在怀里的先天火灵,满脸疑惑的伸出胖爪,摸向某人胸口鼓出的部分——
“噗。”
释沣听到师弟笑,闻声看去,顿时也哑然。
南鸿子攥住那只胖爪,窘迫的喝止:“别乱动!”
要是坏了伪装形貌的法器,乐子就大了。
就像人分不清兽类的长相有何差别,石中火对于修士的长相,也不是太清楚,它是依靠气息认人的。
别说南鸿子改扮为女仙,就是变成一只仙鹤他都认得出。
石中火刚才没发现,现在注意到了,心觉奇怪:主人的师父,胸口看起来有点不对啊!
摸了一下,怪事,什么都没捏到,空荡荡的。
就在它准备继续摸的时候,胖手被逮住了,还挨了训斥。
胖娃气得脸一鼓,扭过脑袋去玩自己刚刚用牙齿夺来的战利品(双鲤佩)了。
众仙看着这四“人”背影,不禁暗暗猜测,到底谁才是那孩童的父亲,女修的道侣——虽是满面火灰,状似狼狈,但依稀可见两人长得都不太差。
“有些像亲兄弟。”
道侣也不一定是两人,三千世界,功法奇妙,在很偶然情况下,三人互为道侣也是有的。
“就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八卦完了,众仙也不敢在这危险地方久留,纷纷散去,要将流炎山地脉变故,告知四方仙友。
这时就显出陈禾当日伪装的面面俱全。
——池丹师身形佝偻,现在站直了,从背影根本认不出陈禾。
陈禾收敛了神念气息,这些小仙哪有能耐辨认。
三人一火闷着头赶了很远的路,直到流炎山在视野里变成一个通红的小点,这才停步。
南鸿子取下绕颈的一条碧玉坠链,解开法术,变回本来面目,然而这状况还不如方才——还穿着女子衣衫梳着发髻,岂能不怪。
“你…便是吾师?”
陈禾满脸“我当年八成脑子坏了”的神色,心情嘛就更难以描述。
南鸿子哪能看不出,他大度的一摆手:“是你师兄的师父,勉强也可以算你的。”
“嗯?”这怎么说?
释沣拍了拍师弟的手:“我当初是代师收徒。”
“难怪。”
陈禾脱口而出。
南鸿子:……
释沣难得为师父出头:“不可这般。”
陈禾微妙的看看释沣,又看看南鸿子,决定谈正事:“师父这番乔装,师兄如此小心,你们…我们是否在仙界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