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派看人是很有一套的,长眉老道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到最后都有些不敢置信:“世间灵气,万生万物,无不有其特性,连死人都有,这个人为什么会没有?”
滕波闻言斜眼:说就说呗,用得着非要把他捎上?
“莫非这是一种障眼法?”长眉老道自言自语,“不然,就得让‘自身’与天地灵气不起丝毫冲突,浑然一体,这是何等境界?”
说这语调里满是踟蹰,长眉侧头问滕波:“修真界有这样玄妙的功法吗?”
蛊王含蓄的把问题丢了回去,“你们活人的事情,我不太懂。”
长眉:……
说话间,南鸿子也看到了这边呆立的两人,石中火认识他们,于是窜回南鸿子身边,攥着袍角,胖短胳膊一个劲的指着长眉滕波。
南鸿子挑眉。
哟,这不是河洛派以前的掌门吗,两百年前见过!
他拍拍胖娃脑袋,施施然走过去稽首:
“二位道友,相逢不如偶遇,借问可是黑渊谷之人?”
蛊王立刻后退一步,无辜的示意自己绝对不是。
长眉老道重重咳了声,正要说什么,忽然心里又冒出一分怪异,总觉得眼前这人风采气质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传音问滕波:“蛊王可识得此人?为什么石中火会在他身边?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老道眼也花了,这娃娃不是…”
“天下间能让我发抖的三昧真火很多吗?”滕波反问。
说得也是,长眉老道无言地撸鼻梁。
南鸿子盯着滕波,先是疑惑,随即慢慢露出一种冰冷慑人的威势来,他整个人的气息也忽然变了,像铮然出鞘的利器,锋锐得好像靠近一步,都会被重创。
蛊王只得又退三步。
石中火也感到南鸿子气息不同,立刻同仇敌忾的盯着滕波不放。
可怜蛊王,要不是早死过,这时要满头冷汗了。
“尊驾是——苗疆蛊王?”
南鸿子眯起眼睛,最后四个字是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念出的。
老实说,滕波恨不得转身逃跑,在石中火虎视眈眈的压力下,他强撑着不动摇:“不,不错,请问道长是?”
“哦!”
南鸿子目光微敛,好像在沉吟。
但他原本握住拂尘的手指,轻轻一动,好像要做什么,终归没有。
再睁开眼时,那个通身杀伐之意的南鸿子已经不见了,又变得风轻云淡,一扬拂尘,潇洒写意至极。
“贫道曲鸿,特来拜访黑渊谷。”
长眉老道明显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的回答:“拜访?哦,道友是想来黑渊谷隐居?这…恕我直言,似乎没必要吧。”
以长眉的实力,都看不出对方修为深浅,妥妥是能飞升的资质,犯的着进黑渊谷等死?
“真人所言差矣!”
南鸿子笑眯眯的伸手将胖墩揽到面前,“贫道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孩子,先天火灵化身,这娃娃说它的家在这里。”
长眉老道一惊:“什么,你捡到的?”
莫非陈禾出事了?
他顿时焦急起来,赶紧追问石中火:“你主人呢?陈禾呢?”
山里荒僻无人,赵微阳不敢跟得太紧,几乎隔了一个山头,以他的目力,勉强能看到南鸿子带着胖墩与另外两人在说话,但是容貌身份,实在辨认不出。
心念一转,赵微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去等他心中的软柿子——鬼蚌。
没错,南海那群妖兽又在迷路。
石中火看一眼南鸿子,吭哧吭哧的说:“送信…我来…主人说的。”
这颠三倒四的话,长眉倒是听懂了,可还是满脸疑惑:“陈禾怎地会叫你送信?”
——那不是被火烧得一干二净吗?
送信当然是个借口,陈禾只是顺口让胖墩“问候”一下长眉等人而已,以石中火的顽劣,肯定会给黑渊谷众人带来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哎呀呀,人既送到,贫道这就走了。”南鸿子作势离去。
石中火本能的抓住南鸿子袍角。
“……”
长眉瞠目结舌,再次怀疑眼前的胖墩,到底是不是陈禾家那个了。
“这…”南鸿子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孩子似乎缠上贫道了,您看?”
长眉老道拉着脸,训斥道:“石中火,你在做什么?难道你不要自己主人了?”
胖娃听得稀里糊涂,反而把南鸿子的腿一抱,神情坚定:是主人让它跟着的,不能放手就对了!
长眉老道为陈禾气得发抖。
南鸿子故作为难:“要不,贫道就再耽搁点时间,陪这娃娃往黑渊谷走一趟,然后把它交回原来主人的手上?”
长眉差点下意识点头,好悬回过味了,警惕的问:
“道友出身何派?”
“贫道从关外而来,所属门派遭逢劫数早已覆灭,如今只是一介散修罢了。”南鸿子摸着石中火脑门,似笑非笑。
滕波只觉后脊寒意深重,忍不住传音对长眉说:“徽机真人,三思后行,我感到这道人…比先天火灵还要可怕,就像跟我有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