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人物的人,假借身份在此避难?一时脑洞大开,思维奔逸。
邢姨妈请了姐姐来,就是向她倾吐,怎会不说呢,咬了咬牙道:“今儿和姐姐说了,姐姐只别说出去才好。”遂娓娓道来。
原来这美人竟是张耀祖的一位世弟,其父原是张家世交,与张父情同手足,在南边做官时,不知怎的,上官获罪,牵连于他,合家流放,途中感染时疫,犯人十不存一,这位世弟家里人死的只剩他一个,当日,原本他只余一口气,却被当做死人弃到乱坟岗,他扎挣着逃了出来,遇到好心人给了饭食饮水,活了过来,不想再往流放地去,遂换了姓名行走,到京中恐被人认出,改了女装,也是合该他运道差,竟被人贩子迷晕卖了给翰林院的崔学士府里,他醒后逃不掉,又不敢透露自己原是男子,恐被人打杀了。好在他原本面目清秀,身量不高,竟没被人识破,阴差阳错之下,被崔学士赠与张耀祖。张耀祖原没发觉,只世弟认出他来,酒席上两人已相认。于是——
邢夫人在听到第一句“原来这美人竟是张耀祖的一位世弟”时,就惊呆了,邢姨妈说完,邢夫人方醒过神来,道:“美人原是个男人,是个逃犯?那妹夫和他———?”邢姨妈点点头。
没想到自己脑洞竟然开得不够大。邢夫人沉默了,半晌道:“留这么个人在家,别被他带累了才是。”邢姨妈道:“我也狠劝了老爷,只他不听,他说世弟落难,岂能不救。如今,只好随他去了。”
邢夫人心说,这倒是救了,只不过救到床榻上去了。对邢姨妈道:“这哪是长久之计?那世弟也同意这么着?”邢姨妈道:“他一个男子,前儿不过我派人说了他几句,他就那么着,我琢磨着他是个有气性的,老爷虽不舍,他早晚要离了这里。”
两人又闲话一阵,吃了午饭,睡了午觉,邢夫人方回家。
再说清虚观里,张道士将宝玉的玉给远来的道友并徒子徒孙们见识过,又还了回来,并将各人敬贺的传道的法器送给宝玉只说给他顽耍赏人用。一盘子三五十件,也有金璜,也有玉玦,或有事事如意, 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贯,玉琢金镂。
宝玉余者皆不稀罕,只将其中一件赤金点翠的麒麟拿在手中,贾母见了笑道:“这件东西好象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贾母道:“是云儿有这个。”宝玉道:“他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他都记得。”林黛玉冷笑道:“他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 怡春在旁拉拉黛玉的衣袖,示意她别这么着。
宝钗听说,便回头装没听见。宝玉听见史湘云有这件东西,自己便将那麒麟忙拿起来揣在怀里。一面心里又想到怕人看见他听见史湘云有了,他就留这件,因此手里揣着,却拿眼睛瞟人。只见众人都倒不大理论,惟有林黛玉瞅着他点头儿,似有赞叹之意。宝玉不觉心里没好意思起来,又掏了出来,向黛玉笑道:“这个东西倒好顽,我替你留着,到了家穿上你带。”林黛玉将头一扭,说道:“我不希罕。”宝玉笑道:“你果然不希罕,我少不得就拿着。”说着又揣了起来。
一时又有冯紫英家备了猪羊香烛茶银之类的东西送礼、赵侍郎家听见贾府打醮,也来送礼,于是接二连三,都听见贾府打醮,女眷都在庙里,凡一应远亲近友,世家相与都来送礼。贾母才后悔起来,说:“又不是什么正经斋事,我们不过闲逛逛,就想不到这礼上,没的惊动了人。”因此虽看了一天戏,至下午便回来了,次日便懒怠去。
怡春次日也未去,只坐车回大房家里。邢夫人房中放了几个冰瓮,冒着丝丝白气,清凉得很,见状,怡春笑道:“娘,早知家里这样凉爽宜人,我昨儿才不会去甚么清虚观,早到您这里来了,外面热得很。”
邢夫人笑道:“总在园子里闷着不好,也该出去看看热闹。昨儿的热闹可好看?”怡春道:“到处乌鸦鸦的人,穿戴没有咱们家的好看,灰突突的,没什么好看,只那道士有趣,要给宝二哥说亲呢,幸好老太太拒了。娘,二婶子怎么就不愿意将林妹妹配给宝二哥呢,她二人般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