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是个足够成熟和理智的人,既然决定要为左子煴医治,必然是充分考虑过的,不会轻易半途而废,也不会胡乱医治,觉得还是先让他给左子煴医治,免得耽误病情更要紧,便同意了。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子清兄了。”蓝唯拱手欲向何竞尧深施一礼,被何竞尧谦让地扶住了手腕:“大人不必客气,左将军是您的朋友,也是玉容的兄长,我自当竭尽全力为他医治。”
何竞尧这句话一说,便将为左子煴治病的用意不着痕迹地点给了玉容。玉容一点就透,听出了他为左子煴医病是看着她的情分,不出何竞尧所料地领了他的情,对他投以感激和钦佩的目光。
蓝唯观察到何竞尧与玉容之间微小的互动,不禁问道:“你们现在……”何竞尧和玉容还来不及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小翠便从房间里出来,对众人屈膝施了一礼,看看蓝唯,又看向何竞尧,慌张而兴奋地道:“屋里那位将军醒了!”
“醒了?!”蓝唯惊喜地冲进屋里,何竞尧和军医紧随其后,玉容咬咬唇,也要跟进去,被何竞尧发现,一把拦了下来。玉容见何竞尧面露不悦,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轻声坚持道:“我,我也想去看看他……”
何竞尧相信以玉容本分的性子,再加上对自己救左子煴的感激,不会不回到他身边。他不怕她去看左子煴,只是……“他刚上好药,没穿衣裳。”
玉容还以为何竞尧不让她去看左子煴是碍于她与左子煴的过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当即脸红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低声道:“那我……我等等再去看他。”何竞尧很久都没看到玉容羞赧的模样了,见到她这个小模样,心里很是欢喜,见左右无人,正想再问问她,要她确定跟自己回去,却见蓝唯又折返了回来。
蓝唯先看了看何竞尧,然后对玉容道:“子煴想见你。”他的目光敏锐而内敛,玉容被他看着,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也不敢多语,抬眸看了看何竞尧,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对蓝唯屈了屈膝,垂眸跟他走进了房间。
何竞尧相信蓝唯心中有分寸,不会让左子煴衣衫不整地见玉容,没有阻拦,也跟着他们走进了房间。房间里,左子煴血色全无地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床薄被。见到玉容进来,慢慢地从被子下面探出了手,向她的方向抬起。
他的衣裳和带血的手巾都已被小翠收拾了起来,被用过的手巾染得变了颜色的水盆却被遗漏了,仍然放在一旁。玉容看着那盆都被染得变了颜色的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赶紧快步迎了上去。在她就要将自己的小手递给左子煴时,左子煴的手腕却先一步被何竞尧握了起来。
同时,何竞尧还自觉地拉过一旁大夫为左子煴看伤时所用的凳子,坐到了与左子煴最近的地方,让玉容只能与左子煴保持一定距离地说话。
“你想做什么?”左子煴一心都在玉容身上,没注意到跟她过来的人是何竞尧,见他破坏了他心心念念的牵手,当即皱眉瞪向他,声音虽然虚弱,武将的威严气势却在。
何竞尧对他的横眉冷对不以为意,勾了勾唇角,将他的手腕放到自己的腿上,搭上三指便详细探起他的脉象来:“左将军体有寒疾,往后由我来为你医治,今日先探一探脉象。”
“你会医病?”左子煴只知道何竞尧是药商,不知道他会治病,听到自己得了自己从来不知道的病,又是由他诊治,不禁大为怀疑,立即看向蓝唯求证。蓝唯见两人之间隐隐显出的对峙气氛,默默深呼吸了一下,希望两人不要起了争执,只是对左子煴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左子煴知道蓝唯不多语,便是事情属实,要自己信他,又去看玉容,见她对自己轻轻点头,也是要他相信,放在被窝里的手紧紧攥了攥,终是松开了,克制着满心的不自在,没有强行将搭在何竞尧腿上的手收回去。
他皱眉思索了片刻,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人,最后目光定在了小翠身上,对她道:“搬把凳子过来让容妹坐,我要同她叙叙话。”
小翠心里权衡了一下,对他屈了屈膝,照做了,将凳子放到了何竞尧旁边。玉容在凳子上坐下之后,左子煴见她与何竞尧并排坐在一起,心里就是十分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