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何竞尧回府

罗妈妈的孙女，和宝儿一般大，罗妈妈见宝儿一个人也没个玩伴，有时便让儿子将娟娟送来陪宝儿玩耍。两个孩子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脾气性格都很投缘，在一起玩得很是愉快。

    这次轮到娟娟数数，宝儿去藏。娟娟趴在墙上，从十开始倒数，宝儿上次很容易就被找到，这次决定藏得隐秘些，悄悄走到外院，正想藏到外院的树后，就看见院外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宅院东门到跨院间的草坪上穿行而过，向着秋馨苑走来。

    为首的那人一身宽袍广袖的精致衣裳，身姿挺拔，五官轮廓深邃而冷峻，周身都散发着令人仰视的气场，随行的那人样貌端正，神情沉默，姿态恭敬，始终与为首的人保持半个马身的距离。

    南明风气开明，女子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可以自由出行，但大户人家里对女子的要求仍然很严格，禁制也颇多，女眷住处，外姓男子不得入内，本家亲友如要进入，也应事先征得男主人的同意。这些规矩宝儿早就听娘亲讲过，秋馨苑又鲜少有陌生人来，更不要说是两名陌生男子同来，宝儿看着那两人，心下有个念头冒了出来。

    娟娟在院里找不到宝儿便跑出来找她，一眼看到她站在影壁旁边，正要喊她。宝儿听到她的动静，赶紧回头跟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她叫到身边，让她看那两个骑马而来的人，悄声嘱咐：“你快去告诉我娘，有陌生男子过来。”

    “那你呢？”娟娟问。

    “我在这里看着。”

    “那你要小心，有事就大喊。”娟娟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宝儿自信地对娟娟眨眨眼，娟娟也不多耽搁，赶紧向内院跑去。

    宝儿叫来当值的小厮守在大门口，自己站在垂花门后观察。小厮也是个机灵的，见来人气质不凡，主动迎上前去，未语先笑，对两人恭敬地做了个揖，“敢问两位贵客从哪里来，到这里可是找我家老爷？”小厮不知这两人来路，留了个心眼，没说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女眷。

    为首的那人只是上下打量了小厮一眼，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下马的意思，倨傲地坐在马上，冰封般默然。跟在他身后那人拨马前行了两步，翻身下马，对小厮道：“这是咱们的家主何家二爷，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小厮愣了一下，他来这里快三年了，只知道这处院子是何家二爷的，却从未见过本尊出现，不想今日竟瞧见了，暗暗打量了何竞尧一眼，连连应声：“小的眼拙，这就去叫人！”小厮快步到佣人房喊了个婆子，让她把这惊人的消息带给玉娘和罗妈妈，婆子满脸喜色，一溜烟向内院跑去。家主回来了，玉娘母女俩的生活好了，她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沾光。

    何竞尧坐在马上，也不知道自己决定在淮中安定一段时间之后，为什么会想到这座院子来看看，院子里那个女人乏味得很，他没什么兴趣，也许是因为女儿吧，听说那女人生了个女儿，他一直也没见过，小丫头现在也有四岁了，不知长成什么样子。

    何竞尧这么想着，视线一偏就落在了垂花门身边的小身影上。小女孩粉雕玉琢般精致可爱，梳着圆角辫，身量纤纤，半个身子藏在门后，给人的感觉落落大方，没有寻常孩子见到生人的慌张和无措，在他打量着她的时候，她也在安静而镇定地观察着他。

    几乎是第一眼便对这个举止沉静的孩子有好感，何竞尧对她招了招手，声音里透着几分威严：“过来。”

    宝儿却没有被他语气里的威严吓到，仍是镇定地站在垂花门后，摇了摇头。虽然心里有些猜想和期盼，可是她始终牢牢记着娘亲的嘱咐，不能轻易听陌生人的话，更不能轻易跟陌生人走。

    何竞尧思考着要不要下马过去，就见许多人从院里小跑出来，被簇拥在中间的女人走到那小女孩的身边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并带了出来。

    罗妈妈跟在玉容身后，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马上的人，确定了那是何竞尧，暗中跟玉容点了点头，玉容心中一紧，拉着女儿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一些。方才在屋子里，娟娟跑进来通报时她就觉得奇怪，没想到马上又有婆子进来通知，何竞尧竟然回来了，而且都到院子门口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怎么突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