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这丫鬟更加客气了。
身为三夫人的心腹,她从自家老爷的反应中——不仅立即吩咐摆下家宴,还要在三夫人院里招待他们——判断出身后的公子乃是贵客,容不得半点马虎。
此时,馨园客厅里一位三十余岁的清丽美妇,正向主座位上的张文银提起张世安之事。
“婉儿替大姐姐管理府中诸事将近5年,可从没听老爷提起咱家还有一门至亲的事儿呀?”
张文银年近花甲,微微富态,但因为保养的很好,须发浓黑,面色红润,丝毫不显老态。他喝了一口燕窝,清润嗓子后,歉然道:
“都是我考虑不周,夫人勿怪!说起来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咱家祖籍靖北国临清府,祖父张平安在城里开了一家药铺,膝下有两子三女,大伯张祖安,我父张宗安……大约四十五六年前,临清府发生一场妖祸,唉!惨呀……”
三夫人望着面现惨容的张文银,心底那点疙瘩早就没影了。何况,老爷刚才说的是“咱家祖籍……”显然,早已认定她的张家“大妇”身份。她伸出自己一双纤巧小手,握住张文银按着椅靠的大手,无言地温暖自家老爷那颗“悲伤”的心。
“全城十余万老百姓都在逃难,咱家也不例外。好好的一大家子,在逃难途中七零八落,好在祖父虑事周详,出城前给子女们说了往后相认的暗语……咱父逃到清远城,辛苦一生,总算站稳脚跟,还去临清府寻了几次亲,每次都失望而归,临去前还拉住我的手,嘱咐一定要继续寻亲……”
三夫人轻咬下唇,美目含泪。
“后面的事儿你应该都知道了……”
“怪不得老爷不顾惜身子,每年都要跑一趟临清府,以前婉儿在心里抱怨过很多次,原来是错怪老爷了……”
张文银还待说些什么,屋外就传来一声糯糯的嗓音。
“老爷,夫人,张公子和林小哥到了。”
“快快有请!”
张文银迅速整理心绪,冲心爱的三夫人笑了笑。
客厅外,一位气质恬淡的翩翩公子目不斜视地走进屋内,身后伴当打扮的瘦弱书童,则边走边打量周围的一切,似乎对屋里的任何东西,都好奇无比的样子。
张世安从容面对上座的张文银和三夫人,先躬身一礼,才颤声道:“霜殒芦花泪湿衣,白头无复倚柴扉。血肉隔离四十五载,叔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张文银猛地起身,一把托住作势欲拜的张世安,浑身激动得颤抖不已,竟险些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见过自家老爷如此失态的三夫人,不由大吃一惊,慌忙跟着起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后,张文银试探地开口了:“可是张世安贤侄?”
“不错,小侄张世安,家父张孝安……”
张文银突然欢畅地放声大笑起来,屋外的下人面面相觑,肃立的大丫鬟心下了然。
“来!陪你叔父到书房说话,小哥也来,哈哈……你伯母刚给你添了个弟弟,身子虚,不能陪座。其他人都去西堂里候着。”
张文银伸出胳臂,一左一右拉住张世安和林骏,拖着就往过道走去。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的张夫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仨人消失在过道转弯处,迷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