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雾与蚂蟥

来。

    是这样的吗？世界就在我手中？

    我继续划动手掌，轨迹也由不规则开始渐渐的趋向“圆”。圆是不是这世界最完美的一种图形？

    怪物不断的喷出水与泥以及臭气，似乎这沼泽本身就是它无穷力量的源泉。我却也有些奇怪了，照估计它早应该冲破我的防御了，但我却觉得自己的防御越来越强大，火焰盾也越来越完美。

    我渐渐感觉到元素力量从外面接近我的盾牌，盾牌一圈又一圈的带着“它”按照我双手舞动的轨迹绕着我全身旋转，直到那力量完全消失。

    不，这些力量并没有消失，它们似乎加入到了我的盾牌之中！？

    我周围的空间，在双手或者说我所领悟出来的“两仪”带动之下，似乎变成了一个柔化的涟漪空间，任何强大的外力进入之后都失去了其本身的锐气，反而陷了进来。

    这种被动接收外力的情况终于发生了逆转，似乎更以强大的吸力吸引对方的元素力量。

    攻击还是源源不断，但我却感觉那怪物已有了退意。

    我自然无暇多想这些，只是继续专注的划动双手，柔化空间。我并不知道此刻的我就如同那居于火球中的三足乌一般，看来既辉煌又令人畏惧。

    压力突然消失了，那巨头怪物蓦地沉入了沼泽。

    结束了吗？

    我还不敢肯定，却已听到了周围的欢呼。

    “大人，怪物退了，被大人您打退了！”

    不知是谁在兴奋呐喊。

    我立刻收起浮空术，跃落地面。

    “继续前进，等出了迷雾再休息！”

    不知道这片迷雾中还有什么古怪，假如再出来这样一个东西，我可坚持不住了。汗水此刻猛的涌了上来，我也一下虚脱在地上。“既然此刻阳光出来迷雾开始消弱，或许边缘也就不远了。”我继续向战士们说明道。

    在士兵抬着的担架上，我渐渐睡去，却没有注意到沙儿已经不再乘轿，她就这样骑着马守在我的担架旁。

    “大人，前面士兵回报，雾气开始减弱了，可能我们已到了大雾边缘。”梵.温贝克赫骑着快马过来禀告道，他的声音也把叫醒了。他的骑兵目前正走在靠前的位置。

    “是吗？继续观察，随时回报。另外，现在应该正在一片原野上，能见度也提高了，可以派出一个斥候骑兵小队往更前面侦测。”

    “是，大人。”梵.温贝克赫扭转马头，打马飞奔前去了。

    希望，我们真的有这样的好运气，这就走出迷雾。最好那些传说的怪兽都只是传说，现实却只有那高高的山谷，迷路的大雾。我侥幸的思考着。有一只怪兽出现过也就差不多了。

    果然，渐渐我也感觉到能见度急剧上升，雾气正急速减少。

    我们终于走出这恐怖的大雾了？

    感觉到虚脱的精神力已经恢复，我下了担架，骑上自己的战马。

    “你还不能乱跑啊。”沙儿有些担心。

    “没什么，走，跟着我，我带你冲出这片迷雾。”

    用力一夹马肚，我纵马奔了出去，沙儿的马也跟了上来。很快，大雾就被抛到了后面。士兵们欢呼雀跃着，虽然队形没有多少紊乱，却好象都有了力气，都跑了起来。

    放眼是一片还算得上广阔的原野，正面尽头似乎是另一个山谷，而两侧视线尽头则是浓密的丛林，在这个季节也没有掉去多少枝叶，应该都是针叶林。

    从日头看来，我们并没有偏离方向多少，只要穿过这块旷原，路途就所剩无几了。

    “就在这里休息吧。”对着同样疲惫的传令官，我命令道。

    下了马，看看周围的士兵，虽非衣衫褴褛，却也狼狈不堪，铠甲上都是密集的水珠。

    “带一队骑兵过去砍些木柴回来吧。”我对身边一名骑兵哨官吩咐道。此刻，大家肯定需要温暖的火堆与热水。我又指着另一骑兵哨官说：“带你的人，到对面山谷看看，最好带些水回来。”

    “蚂蝗，好多蚂蝗……”梵.温贝克赫飞马而至，神情有些恐怖。

    望着他发白的脸，我忙问道：“发现什么了，这么紧张？”

    我预想中的状况开始出现了？

    他先叫住那准备带队到前面山谷的哨官：“暂时不要去。”然后又转向我，“大人，先前我的斥候回报，前面山谷发现水流。然后我也带人前去察看，却看到，看到……”他喃喃自语了两声，却没说得下去。

    我却并不催问，他一定是看到了极度恐怖的状况，否则不会如此慌张。他喘了两口气，继续道：“我们走入谷中，道路很窄，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湍急的水流。这时，一名士兵的马大概踏偏了，一头栽进水里。然后，然后……”

    他又停下来，快速呼吸了两口：“一张人皮很快就浮了出来，一张马皮也冒了出来……一大团半尺长的蚂蝗紧跟着出现在水面，最少也有，也有几千条，都是鼓鼓胀胀的样子，……它们，吸干了他们的血……”

    当他说到人皮的时候，我就开始悚然了，脸色恐怕也变得异常。我一个人，肯定可以通过，但这些士兵呢，他们可没有这样的能力。

    “路有多宽？镇静点，会有办法的。”我急问，又安慰道。

    “一人有余，一匹马则比较勉强。”听我那样说，梵.温贝克赫才冷静了些，说话通畅了些。这也难怪，像他这样的贵族，就算学过许多治军之道，于实践却稍嫌不足，面对这样的状况，一时也就难免惊惶。

    “那就好，至少还可以通过嘛。”我故意大声无所谓的说笑道。这时，其他的将领听到消息也都过来了。看着大家阴晴变幻的神色，我已有了计较：“现在先休息，两小时后前进。大家先多准备火把，等会将手腕、脚踝、脖颈等处用厚布紧裹。好了，不用太过担心，只不过是些没有智慧的动物。”

    表面上，我装得若无其事，实际上却也很紧张。等会穿过山谷的时候没出现其他状况也罢了，否则假如漫山遍野都掉下蚂蝗或其他吸血怪物，那恐怕要全军覆没。

    “真的没事吗？”

    沙儿问道。原来她刚才就想问了，只等现在各宫千总都离开了，她才说话。

    “应该……哦，肯定没事的！”我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半，又加重语气强调道。

    “恩，那就好，我最相信你说的。只是，你刚才耗力太大……”

    “那你吃了东西先睡一会吧，现在没别的事。我只要补充点食物，休息一会就好了，别担心。”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放到她背上，将热气传了过去。看着她美丽而天真的弯弯细眼听话的闭上，我也开始下一步的思索。

    刚才，我首先想到的是火攻，利用火把驱逐这些虫子。但，假如突然大量涌现，却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当然，最好的办法，是使用“上帝之躯”这种破坏性极强的魔法，以我一人之力起码也可以毁掉大半的虫子。只是，这样以来，恐怕这条路也没法通行了，最少一个月内没法通行。想当年，符拉迪沃斯妥克城被“上帝之躯”彻底摧毁后，直到近年那里才勉强可以进入了。狂暴的大火与雷电以及另几种不同属性的元素力量，将那里变成了一个地狱。

    或许可以用其他魔法。我又一次将法师的自己从沉睡状态唤醒，让另一个自己来解决。此刻，同样不是个人武力就可以胜任的时候，而是法师大显身手的时候。

    “嘿，睡着了？”

    “没有，刚才我只是耗费魔力过多，不过也有收获啊，至少领悟了‘无极火焰盾’。现在我也休息了这么久了，哦，对了，刚才我也大略听到了现在的情况。”

    “有什么想法？”

    “实在没办法就只好用‘上帝之躯’了。”

    “尽量避免吧，否则将前功尽弃。”

    “我也希望如此。见机行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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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潺潺的水声听在耳里，眼前的景象平和宁静，令人疑为仙境。

    只可惜，这种第一印象的好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所有士兵都步行，牵着马，马身上也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与鼻孔。为防意外，我还是将沙儿缚在背上。

    道路确实很窄，两人并行都不可能，马则刚好可过。骑士们都小心的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拉着自己的马。除了流水打破山谷的寂静，再没有别的声音。

    基本上，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清楚。每个人的神经都处于一种压抑与七上八下的状态。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每个人的武器或挂在马背，或插在背上，步兵的盾牌则干脆捆在手臂上。

    路就在脚下，一清二楚，可这样的清楚比在迷雾中摸索前行还要难受。既要看清前面的路，又要看清脚下的路，免得一个闪失就踏入旁边两米左右坎下的水中。

    我事先已发出命令，每走五分钟就停下靠在山壁上休息一会。一万人形成了长长的队列，在山谷中迤逦行走。

    山谷看起来没有多长，可每走一段以为已经到了尽头，却又是一个拐弯，进入了下一条看来笔直的谷道。

    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现在我们正走在第九条直路上。前面应该就是出口了吧，我这样想着，同时也盼望着第七个五分钟的到来。虽然以我的体能并不觉得累，但心中的紧张与疲累却绝对超过身体。

    可这一段却似乎很长，从第四个五分钟走到现在，还没走完。我很想宣布说五分钟已经到了，可又不能。此刻这样的队列，中间某个部位假如出点问题停下来，这肯定会影响后面的人马。而我前面走着的，则是一千双鱼宫的战士，在他们的首领宗尹带领下在前面探路。

    只有最前面的觉得时间到了而停下来，后面的才能跟着停下。

    一个拐弯出现在前方，部分队伍已转了过去。

    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将休息一分钟。

    侧着身子靠着山壁，我稍稍蹲了下去，让沙儿的腿刚好可以踮着地面。

    “把我放下来吧。”沙儿是个很体贴的女孩，声音有些浑浊的从耳后绕了过来。

    “不了，就这样。我没什么，很快就到了。”虽然这样说，我还是忍不住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一只小手拿着手绢伸了出来。“给你搽汗吧。”

    “恩。”我点了点头。事实上，汗水正沿着额头流到脸颊上。我大概也是整个队伍中唯一没有戴上面罩的人，我的面罩给了沙儿。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队伍前面刚过拐弯的后面隐隐的传了过来。从前面开始，一种明显的骚动也紧接着传了过来。

    又是几声惨呼接二连三的绕过弯道传过来。

    一定有什么突然状况发生。

    不容仔细思考，我已使出了一个浮空术，掠过前面的人群飞向拐弯处。

    刚一转过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将我自空中冲了下来。

    一条三头青赤色怪物赫然出现在水中，它的躯体巨大到可以轻易的探上两米高的山道，漆黑发亮的舌头随意卷动就把一个人搅下了水，然后被它另外的头接住。似乎只短短几秒，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皮，尽管他穿着厚厚的金属铠甲。

    看它蠕动肥胖的样子，这应该不是蚂蝗吧？

    一个青铜级闪电在这瞬间就扔了出去。

    我也趁机找准一个位置落了下去，那里原来的人现在只剩了一张人皮。“给前面传话，暂时不要前进。”为防前面还有怪物出现，在这进退不能的情况下，只有先解决了这个再说。

    “噗——”一道细长的水流箭一样自三头怪中间嘴巴射过来。

    没想到这还不是一般的怪兽，而是有着魔法属性的低等魔兽，可以驾驭水元素的力量。刚才我的闪电打在它左头上，左头暂时晕厥过去了。

    青铜级虽然打不死它，至少可以令它受伤吧。这样想着，我又是一个青铜级火球掷了过去，以期暂时抵挡。利用这间隙，我可以快速的念咒使出一个白银级法术：“远古的雷神，以我的鲜血奉上你的殿堂……闪电雷火咒！”

    传说中，雷神是火系诸神中的最强者。为了尽快解决这难缠的三头魔兽，使后面的可以安全通过，我不惜使出了以自身鲜血为媒介的咒法。

    我右手食指划破左手指尖，随着一条温热的血箭，一团隐隐风雷之声挟着手臂粗的高温火焰破空而出，直飞向怪物头部。那怪物刚才喷出的水流也早就在这瞬间化作雾气飘散了。此刻，两道水箭从两个嘴中同时喷射而出，试图阻挡雷火的攻击。

    “万个太阳！”我大吼一声，在这电闪之间已转换为武士，圣光剑也随着弹射而起，凝聚的火焰直冲出去。

    这才是真正的必杀一招！

    看来这魔兽的等级确实有限，根本就没想到后面这一击。只听两声呼噜怪叫，鲜血冲天而起。

    原来刚才那瞬间，圣光剑蓝光一闪之下，三头中的两头已齐颈而断。怪物的身体立时瘫软着向水中沉去，卷起好大一股旋涡。

    虽然觉得没有将之完全斩杀，但想必一段较长时间它都不敢随意出来活动了，那最后一个头就让它留着吧。更何况，这水下除了先前他们见到的吸血蚂蝗之外，还不定有其他什么吸血怪兽呢。

    “告诉前后，继续前进。”我吩咐道。

    这果然已是最后一个拐弯，很快我们就走出了这恐怖的山谷。

    出谷就是一座古木盘绕的森林。队伍在这里停留，整休，点数。

    这条路上，不慎失足掉下水而被吸干血的有二十四名士兵，两名小队长，一名中队长，马五十八匹。总共损失超过了从那悬崖上缒下来时死伤的数量，也超过了沼泽最后一段的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