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 困局

    “贝多叶，你在说什么鸟语？我听不懂，给我说人话！”妙化等不及了，又向贝多叶冲去。

    “妙化，不准过来，你伤了我最宝贵的魔法师，你这一辈子就看不见我啦！”贝多叶瞅见波多尔可身上有被腐蚀后留下的焦痕，赶紧出言拦阻。

    “好！我不过去就是了！你啃老鼠屎啃完啦？”妙化悬停在远处，“快，快教我这个世界的语言！”

    “好，那我——”贝多叶看看波多尔可，一身的痴呆相，“好啦，我现在就教你！等会儿，你必须用这种语言给我们讲讲，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边讲，边练习，只要把这件事讲清楚了，也算基本上掌握这门语言啦！”

    “行！你还能留在这个世界多久？要是我还没说，你就回魔界了，那可别怪我！”

    “不会怪你！不过，我先告诉你，我对这个召唤魔法不怎么了解，只知道，这个波多尔可是唯一一个能召唤我的人，如果我离开了，你跟在他身边就有可能再见到我，或者你也可以让他教你！”贝多叶为了强调这个主意，就用这些话开始授课，“听清了没？听清了，我就用这里的语言，再跟你说一遍！”

    妙化不是学习的料，贝多叶刚刚教了几个词，他就被怎么也记不住的脑袋，怎么也不会说的嘴，气得狂下杀手，就算只是一只蚊子从他身边飞过，他也会扑上去，用尽全力猎杀。

    贝多叶一边教妙化，一边利用召唤契约的效力，伸出精神力丝探查波多尔可的心思，一边围着新生的骨架，等着上面完整的魂魄化为灵魂碎片。

    贝多叶从来没有做个教别人说话的事，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在妙化屡教不改的慢性子打击下，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要不是心里还牵挂着云飞儿他们，她几乎痛苦得发誓永远不再做同样的事。在难以忍受的困难阻挡下，贝多叶的心思越转越快，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套教授方法，变来变去，最终，她不再管妙化学不学得会，而是勾着妙化说她感兴趣的事——先让妙化用魔族的语言说一句，贝多叶进行翻译后，再让妙化用这里的语言说一两遍，然后下一句。时间虽然花了很多之后，她总算有了耐心，还弄清了妙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大概遭遇。

    也不知道是妙化的幸运，还是他的霉运，血魔时空把他吸进这个世界时，刚好撞上丁群布下的禁魔结界。拥有威尔肯血肉、血煞之力的妙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个必须排斥的入侵者——或者说，这个世界充满了诸神的各种力量，它们虽然没有意识，可是当它们一旦与魔界的力量相遇，就像水与火相遇一样，不是把对方熄灭掉，就是把对方变成空气。所以，妙化刚一出现，就像一个巨大的磁铁，不止吸引了雷神的神力，整个星球（妙化、贝多叶等人都还不知道这个事实）的诸神力量都被吸引了，在几个呼吸间他就被扎成了筛子。

    突发的情况，陌生的环境，妙化根本来不及保护自己，也不会保护自己了，更别说反击。他的身体毕竟是来自威尔肯，拥有与诸神一战的强大潜力，血煞之力又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力量，在这危急时刻，身体与血煞之力不受控制地展开了防御与反攻。可惜这些都没用——这个星球在诸神神力滋养下，经过了很长时间，有很多生灵已经能生产神力，它们不但补充了在星球能量运转中产生的神力消耗，还成为战争的最强后援。妙化仅仅靠身体本能抵抗下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消亡。

    情况变得更加危急了，能量与物质存在的诸多神秘变化，逐渐发生作用，让濒死的妙化逃过了一劫。血煞之力、威尔肯的血肉，与诸神神力进行着对咬、吞噬、同化、中和，不管是何种手段，结果都是，消耗自身的数量，减少对方的数量。减少的数量，并不是彻底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态，另一种性质，另一种力量或物质，存在于某个或多个世界中。妙化与诸神神力的对抗，产生了一些位于魔与神之间的能量与物质，它们在诸神神力的冲撞下，混入妙化身体与血煞之力里，随着它们数量的增加，逐渐形成一层中立保护膜，把混战的双方隔开。磁铁的磁场被切断，没有意识铁屑——诸神神力，再也找不到攻击目标，在其它自然力量的驱动下，四散开去，再次融入星球的能量运转。

    摆脱困境的妙化，魂魄、意识还算完整，但虚弱了很多，身体也不再有实体，而是一团褐色雾气。他刚缓过气，就发现身边有让他非常讨厌的雷神神力。愤怒，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没有熟人的失落，寂寞，让他逐渐疯狂，开始了各种报复的尝试。这一尝试，他才发现力量已经虚弱到只能贴身吞噬的地步，幸运的是，各种感觉器官虽然气化了，功能却依然正常。

    当雷神天罚出现的时候，维持禁魔领域的雷神神力本来已经有很多的消耗了，在雷神之剑的召唤下，又有一部分神力放弃职责，去形成雷神天罚，禁魔领域因此彻底崩溃。一直随风飘荡的妙化，发现雷神神力正全力攻击什么目标，把后背亮了出来，他燃烧起浓烈的怨恨，一口咬住身边正往下落的雷神之力。

    雷神之力在丁群的控制下，全力以赴扑在雷神天罚的运行上，根本就不理会背后的偷袭者——妙化当机立断，血煞之力的吞噬能力全开。雷神之力一边被剧烈消耗，一边被血煞之力吞噬，不久就所剩无几。

    妙化觉得自己变得非常强大了，得寸进尺，又扑向雷神之剑。这次，他再也不走运了。遇到可以吸收雷神神力的兵器，再加上，又没有丁群意识的控制，妙化又驱散了自身的保护层，敞开大嘴扑过去——还没挨着雷神之剑，就被四下涌来的雷神神力狠狠地狂轰滥炸了一番——多种神力一同出现，会出现互相掣肘的混乱，单纯的雷神之力，那可就齐心齐力，威力巨大——要不是又产生了很多中立物质和能量，要不是他被炸得远离了雷神神力汇聚的中心，雷神之剑，他绝对彻底烟消云散了。

    逃过一命的妙化，发现身边存在着大量生灵，他一点也不犹豫，拖着残躯，开始四处寻找恢复力量的办法，在进行各种试探后，他选择了最容易最安全的方式——捕猎。

    当贝多叶在大地之灵里荡秋千时，他被巨大的力量所吸引，急匆匆赶过去，贝多叶一出现在视线里，他就认出了这个熟人。雾气移动的速度比较慢，当他赶到时，还没看上几眼，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贝多叶就在他眼前一点点迅速消散了。看着面前庞大的大地之灵，虽然敢肯定，跟诸神神力一点都不沾边，可他还是担心被反噬，大张着饥饿的嘴，却不敢下嘴咬点来尝尝。丢掉关于贝多叶的疑惑，回过头来，仔细观察理应危险之极的大地之灵，寻找捡便宜的机会。还没看几眼，大地之灵跟贝多叶一样，没留下任何残留物就凭空消失了。

    如此庞大的力量，没有爆发、转换、流动、凝结，却安安稳稳凭空消失，让妙化倍感好奇，他停住了捕猎的脚步，四处寻找变化遗留的痕迹。痕迹没有找到，倒发现了还在吸收雷神神力的雷神之剑，接着又发现了雷神之剑的持有者丁群，及其带领的山地矮人，还有被俘虏的波多尔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妙化有自知之明，完全没有报复的能力，可他又不甘心让仇人安生离开，他决定一边捕猎，一边跟踪，等待报仇的机会。

    异常强势的风绿，在不久之后出现了，妙化心想，一直跟着雷神之剑，既不利于恢复力量，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小命丢掉，何况突然出现的风绿无比强势，吓得丁群丢开人群，仓皇而逃——他要利用这种强势的力量，转而跟踪风绿，寻找机会借刀杀人。

    跟踪的途中，妙化发现贝多叶又凭空出现了，他觉得这个机会再也不能错过了，躲在一边，无比虔诚地向威尔肯祷告。祷告起了作用，风绿离开了，贝多叶附近再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可他还是不放心，一边试探一边缓缓靠近。

    贝多叶问清了来龙去脉，身体里的精神力也非常充裕了，立刻停下了教学：“妙化，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我有些事要跟波多尔可谈谈！”改变语言，“波多尔可，听清楚了没有？这个大笨蛋暂时不会伤害你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已经醒啦？”一直趴在地上的波多尔可慢慢地坐起来，表情很难看。

    “笨蛋，我是你的召唤体，你心里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啦！”贝多叶都不敢看波多尔可的狼狈样，“我跟你说，我现在还被风绿的驱离魔法威胁着，随时都可能从这个世界消失！所以，你有什么问题，都先不要问，等我把你脑袋里的魔力封印解决掉再说！”

    “你能破解我老师的魔法？你，你到底是什么，什么，什么……”

    “别问我问题，这会浪费很多时间的！我好不容易才积攒了一些力量，要是没动手就失败了，我倒没什么损失，不过，没有魔法的你，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好！我不问——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贝多叶深深地平静一下，收回所有的精神力，注意力集中，沿着精神力丝慢慢进入波多尔可的脑袋，寻找风绿的精神烙印。

    精神魔法的原理，贝多叶当然不懂，不过她的亲身体验明确地告诉她，其实这些都是精神力的一种运用。破解精神魔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点燃精神之火，把精神力全部烧掉，或者烧得精神力无法再按照那些诡异的方式运转。如果是贝多叶自己中了精神魔法，一把火就能解决问题，在波多尔可身上，不用细想就能确定，这个方法根本不能用——血肉怎么经得住火烧！

    简单的方法不能用，只好用更具挑战性的。贝多叶曾经在体内封锁了一丝魔神精神力，现在又封锁着风绿的精神力——精神力既然能封锁精神力，那么只要方式适当，精神力就能切割精神力。

    风绿的精神烙印，在波多尔可脑袋里，一层血肉之后发散着微微荧光，像一头蜷缩着正睡觉的猛兽，皮毛似的荧光，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在血肉屏风的阻隔下，精神力丝不但鉴别不出颜色，连成分也无法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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