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犀利的白芒

凹不平的接触面之间，肉眼不可见的小小间隙中，一道比指矛丝更加细小的，快得没话可说的闪电，迎着指矛丝劈来。来不及闪避，巨大的破坏力，立刻贯穿了整个身体。

    指矛丝的细小，在这里成了最大的缺点（相同材质，截面越小，电阻越大，按照串联等流分压的关系，细小的指矛丝消耗了绝大部分的闪电能量），闪电一挨着，指矛丝的温度急剧升高，导致了一系列的失败。指矛丝尖端出现液化、气化，惯性的刺击，被膨胀的物质消磨殆尽，连那双兽皮靴子都没扎进，轻的随风而动，重的四散下落。处于高温下的精神力，虽然含量不多，在指矛丝损坏之后，跟空气一接触，出现了闪燃，却炸得指矛丝掉头，撞进土元素层。聚集在前面的视觉，被强光刺瞎，听觉被巨响震聋，触觉被高温烧毁，所产生的痛感，跟着扩散的电流，跑遍了全身。

    痛到了什么程度？贝多叶无法估量，只知道身体、意识在那之后，进入了全面抵抗痛楚的战斗中。当她缓过来时，她觉得这段时间，很长，很长，估计有几年，甚至有几十年，可眼前的景象，四周传来的痛吟声，都表明，只有十来秒的时间。

    “怎么办？”第一次攻击就遭受到如此大的失利，对方却连感觉都没有，贝多叶的信心严重不足，想要抓住某个万能的神、魔、妖怪，让他们指引一下前进的方向，可没有任何外来力量回复，她的意识深处跳出一些不太正常的想法：“我为什么不上去求他？我为什么不杀掉山地巨人……我为什么不把自己大卸八块，让他炼成武器、制成装饰品……”由讨好，变成崇拜，进而唯命是从，最后没有廉耻地想融为一体。

    由于主体力量在不断下降，萦绕着贝多叶意识的精神波动，已经很弱小。格宾以及其他山地巨人，在失望中嚎叫，波多尔可，站在死亡边缘，没有取舍，没有善恶，在混沌中悲鸣。这些声音，虽然能打动每一个心怀慈悲的善者，可惜，仅有的一个听众，贝多叶却只顾倾听，从自己内心跳出的，她一直都不太赞同的心声。

    “力量，我愿意用一切换取力量！”摆脱困境，打倒丁群的执念，让她几乎完全丧失了自我，颠三倒四的程度越来越深，“力量？力量？高温可以提升土元素、土精的许多属性，土元灵——”一个巨大的发现崩碎了混乱的意识，还原了贝多叶的条理性，精神力、知觉沿着残余的指矛丝钻到战败的地方，寻找土元灵升华后的力量体，“刚才的温度那么高，我一定能找到更加强大的力量！”

    “没有！怎么会没有？”令贝多叶失望的是，指矛丝尖端，在高温离去后留下的破败截口上，没有一点新的力量存在，只有几颗正在散失自己的土元灵，“不会吧！高温的确提升了土元灵的属性，可新的力量状态，不再依恋魂魄、精神力、精气，根本就不能为我所用，这种提升有屁用！”心里冒出许多不服气，下了狠心，在离截口不远的地方，收回前段的所有蕴藏力量，控制土元灵，拉出一小截细到极限的指矛丝，再退后一点，伸出一条分支，变成一把锋利的小刀，狠狠砍下，一刀，两刀……在闪电的轰鸣声中，外人根本就听不到贝多叶的任何异动，除了老来折磨她的闪电，连还在注意她的生灵都不再存在。贝多叶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颠簸在咬牙“断腕”的行动中，痛苦、绝望、纷乱的想法，各种各样的事物都在离开，只剩下挥动的刀，以及被刀砍的“手腕”。

    啪，“自相矛盾”终于有了结果，刀刃砍毁，细到极限的指矛丝也被截断，溅飞的土元灵颗粒带着反射的金色光泽，在空气中游荡了一会儿，就再也找不到了。贝多叶不去理会逃走的身体，指矛丝恢复成一条柔韧的丝线，卷着斩下来的土元灵，再次靠近丁群的脚底。

    啪，一个小闪电一闪而至，轰鸣着击中横着扔过去的那一小段土元灵，短暂的碰撞一晃而逝。贝多叶的各种信息收集工具都锁定了战斗现场，收集到的信息却少得可怜，“竟然没有熔化？闪电穿过它，劈在了土元素层上？”那一小段没什么事儿的土元灵，在炸裂土元素层的气流裹挟下，撞上了丁群的鞋子，也没再受到任何攻击，跟着反身弹射下来。空间太过狭小，气流太混乱，那一小段土元灵的移动姿态有了变化，一端接触到土元素层，一端顶着鞋底——啪，土元灵立刻闪出剧烈的闪光，液化、气化同时发生，化为点点金光，四散而尽。

    “我知道啦！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啦！”贝多叶猛然醒悟，只要不跟地面接触，闪电再强，也只有部分力量会伤害自己，产生伤害的时间也会短上许多，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说，身体已经变成闪电的一部分，“这些臃肿的土元素层，太碍事了，必须先除掉才行！”

    怎么除掉身上的废物？那么多的卡子把身体牢牢拴着，变形，速度慢，还不一定有作用。破坏神秘图案，虽然最彻底，她却没有一个可能实现的办法。贝多叶选择了散失外来精神力，无限靠近离开这个世界的界限。指矛丝迅速远离丁群，钻出土元素层，在激烈动荡的空气中点燃精神之火，“散失会被吸回来，那么，我就烧了它！”内部，控制外来精神力突破表层——闪电虽然能点燃精神之火，可也会把输送精神力的管道炸毁，不可能持续燃烧下去。

    巨大的白色火焰，随着风呼呼跳动，丁群暂停下闪电攻击：“波多尔可，想不到你还会火系魔法！我太小看你啦！不过，你这算什么魔法？攻击，连我的人都无法靠近，怎么个攻击法？”高举的雷神之剑一指最近的喷火口，一道闪电劈下，炸得连火星都不存在，“防御？好像什么都防不住啊？”雷神之剑指到哪里，哪里的白色精神之火就被炸得全灭，“你不会是在自杀吧？应该是你还不能运用火系魔法，否则，我跟格宾那个大笨蛋过招时，你就可以出其不意地要了我的小命，谁知，却把你自己烧了个乌烟瘴气！双系魔法，可不是好学的！下辈子，你得好好注意下啊！”雷神之剑高高举起，天空的乌云剧烈蠕动，云层哧哧地放着电。

    十多秒之后，一道大上几十倍的闪电落下，云层的能量因此耗尽，顿散成一阵风，消失了。闪电穿过丁群的身体，吸走了他身上的闪电防护链，笼罩着贝多叶庞大的身躯狠狠轰下。嘭，剧烈的爆炸，炸碎了贝多叶的身躯，击散了凝集的土元素块，点燃了所有的外来精神力，一闪而尽。自己的精神力本应跟着燃烧，谁知，外来精神力在燃烧前一刻切断了与身体的联系，身体因为精神力含量突然下降到，远远低于界限数值，精气带着精神力、身体，先一步碎裂，连痛苦都还没有感觉到，就顿散而去。

    轰，意识里的眩晕迅速下降，贝多叶再次恢复了意识，精神力、视觉、听觉迅速展开，“啊——冲云小子！云飞儿！还有——妙化？”所在的空间已经变成魔界，身边挨着的全是熟人，再远一点，就是磐石炎、文斯达尔、切利约、杰伦秀这些大块头，四周围着哈拉齐、哭海魔尊、无极魔尊以及他们的属下，再远点，有一个新平整出的场地，围满了远古魔族，似乎正在举行擂台赛。场地中间的两个大家伙打得热火朝天，裹着黑雾，不停地隔空招式碰撞，贴身血肉互博。蠕动的黑色烟雾，互相吞噬着，逸散着，有的逐渐蜕变为血红色的血雾，有的收敛黑晕，放出朦胧的白芒，化为骨雾。一般的眼睛很难看清黑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大块头似乎看得很清楚，加油的加油，惊叹的惊叹，奚落的奚落，眼睛却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模糊的魔影，招式。

    “哎！我伟大的女神们啊！你们怎么还不醒来啊？切利约大王也是，那么厉害，竟然连脑袋都混没了！”火鸟无羽的声音从褐色的无毛肉鸡口中传出来。

    “嘿，小家伙，我让你呆在我身上，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多修练本事！”冲云虽然低声细语，却显得很恼怒。

    “大王啊！我这个身躯，是女神赐给我的，我拥有了很奇怪的力量，我不敢擅自修练，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对得起女神的恩赐啊？”

    “知道啦！知道啦！你都说了成千上万遍啦！我再说一遍，你可以不修练血煞之力，为什么不试着修练一下神识、魂魄等等其他的东西？不管你修练什么，不要打扰我的修练，行不行啊！”

    “好！”

    “冲云小子，这个家伙是那个火鸟无羽？”短暂的回忆，理清的思路，贝多叶暂时抛弃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回到魔界后，她竟然带回了在那边吸收到的精神力，现在的她，可以说身体的力量很有些饱满，精神力立刻扎进冲云的脑袋，她要突破难题。

    “大姐，你——你——怎么？”

    “不要声张，刚才，我到另一个世界去走了走！这个拥有血煞之力的家伙，真是火鸟无羽吗？”

    “真的，他的新身体不是你给他的吗？另一个世界，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那个本事！应该是这个家伙从妙化那里抢来的！如果他真是火鸟无羽的话，我们就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啊？大姐，你要把我难死啊？能不能给我讲明白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