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破阵

，再列队而进。

    圣教军团气势恢弘，血魔、骨魔、水魔三个团体，整齐划一地举着手中的兵器，嘴里高声呐喊：“伟大的魔神啊，请你降临吧！”与中心的低吟声同步。

    汇集声音的高台上，听到的声音，宏大但不刺耳，震撼但不浑浊。

    献祭的鲜血冲刷着骷髅串，一串慢慢地逸散出十二缕血雾，一串缓缓蠕动出十一条骨雾，在飞洒的鲜血中穿梭，跟着呼喊声的律动，蛇一般地互相缠绕，扭动。呼喊声一成不变的节奏，逐渐影响并同化了周围的空气，土地，光线，还有遥遥在上的血云，带着所有的物质、能量一起舞动。

    那些飞洒的血水被节奏同化后，表现得最为怪异，在上下光滑程度、坡度等等因素都基本相同的情况下，沿着高台的斜坡，哗哗地流向“坑”本来极为平常，可是这些血水只要一踏上斜坡，在某个音阶上突然就会被堵住去路，汇集成一个巨大的血水珠，然后跟着节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地下滑，扭动着，跳跃着，最后还要耍弄一次，腾空跃起，旋转三千六百度，啪，砸进“坑”里。看上去，好像是一群鲜血的精灵在进行滑雪比赛。

    “坑”里汇集的血水越来越多，舞蹈表演主场地也转移到“坑”里。鲜血跟着音阶上下涌动，幅度越来越大，当杂牌血魔兵们，把准备的所有鲜血浇洒完之后，鲜血跳跃的高度，已经超过高台的高度，变成了一场火红、血腥的喷泉表演。

    指挥这场表演的已经不是大家的呼喊声，逐渐转换成两条骷髅串上扭动的二十三条魔雾蛇，它们舞动节奏，总是比其它东西的律动要早零点一秒，而且它们的振幅也最大，大，可以大到把血海城的上空挤得满满的，小，可以小到拿放大镜才看得见。同时，骷髅串下面幻化出来的两个虚影，都发出尖锐而又痛苦地吼叫，声音很小，可每个人听到的声音都完全一样，没有律动，没有任何音色的变化，但是它的出现，却刺激了每个人的身体，催使身体以最大的功率进行律动，血液沸腾，酣畅淋漓。

    哭海魔尊和他的最好助手呼伦天，捧着第一批还滴着血的骨头和肉，来到已经惊心动魄的高台边，刚刚举起容器，二十三条魔雾蛇，就跳开律动，张大实质化的大嘴，把上面的毒牙狠狠地扎进去骨肉里，拖到空中，脑袋一甩，扔到“坑”里。

    一直持续的律动被魔雾蛇的动作搅乱了，鲜血的舞蹈也被砸乱，这些不和谐的震动，化为各种杂乱的律动，蔓延到所有物质与能量里，阴郁瞬间掩盖了刚开始的宏大与震撼，熟睡的人也会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挠得内脏发毛，扎得意识暴躁，不想办法打乱这些噪音，别想再进行任何舒服点的沉睡。虚幻的影子发出的声音，起到的作用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刚才的催发律动的剧烈共振，化为最大的噪音，击穿血肉，震动魂魄。

    “伟大的魔神啊，请响应你忠诚的仆人的祈祷，降临吧！三千魔血，三千魔骨，三千魔肉，打开三千世界，恭迎魔神降临！”吉悦圣魔、清英圣魔，吟唱的节奏不同于刚才的律动，也不混杂到噪音里，就像一根救人于水火中的绳子，只要抓住了，沿着绳子往上爬，就能得到永久的平和。

    被闲置在一旁的贝多叶，是第一个被噪音惊醒的沉睡者，她想探察周围的变化，可她不能延伸出精神力——魔神的大嘴正等着这美妙的养料。她只好耳听不闻，身感不觉，可是在惊醒之前，那些噪音与律动已经进入到她的记忆里，意识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律动与噪音进行哼哼，现在再关闭所有的感知已经太晚了。“如果我是人形，长有满头发丝，我的双手只要缓缓地捋捋发丝，这些该死的烦躁就会变成清泉！可惜，我还是一根骨矛，一根完美的骨矛！”为了驱赶噪音，贝多叶只好跟随着律动在骨架上跳动，啪啪啪，击打骨架，意识中的噪音逐渐被消除掉，可是，身体里的魔神精神力在这种律动的激荡下，变得异常凶悍，暴躁，猛烈地攻击着她的围堵。

    逃到城外的哭海魔尊，紧紧地抓着呼伦天的手，看着自己的杂牌血魔兵一个接一个连滚带爬地逃出来，直吞唾沫：“我的魔神啊！这些做买卖的人也太疯狂了吧！这个动静跟那个怪物制造的，也相差不远啦！他们真的只是做买卖的吗？”一起观摩“魔神召唤阵”的运转。

    “坑”下面正是黑色石室，里面关押着的魔神身体，感受了强烈的召唤力，又被噪音刺激得异常暴躁，集中所有的力量，喷射出一个触角击碎石室顶部，着钻到“坑”里，疯狂地吸食血肉骨头。得到滋养的触角立刻开始膨胀，蜕变，变成一蓬吞噬一切的血色丝线网，一边继续吞噬，一边抓住空中扭动着的二十三条魔雾蛇，当成绳子，竭尽全力拉扯着那点触角，往上爬。

    封灵阵的绿色光芒总是能把触角吸收并转化的能量截断，怎么也传送不到还留在石室里的身体，存储在自己里面，也会被绿光抽走，全部转化成黑色石头，加厚加固黑色石室，同时使劲儿往里拖。露在外面的触手在能量经过的时候，虽然变得非常强大，可是没有办法使用这些力量，虽然有魔雾蛇的拉扯，可力量还是太少，根本就不能拉出整个身体，连断开自己与都不行。

    吉悦圣魔、清英圣魔互相对视一眼，把所有的疯狂与信仰全部爆发出来，坚毅地互相点头，吉悦圣魔把手中捧着的骷髅串抛到空中，浑身升腾出骨雾，十二只骨爪伸出来，红、绿、黄、青、黑、蓝，六色互相渗透，化为一只又长又巨大的白色骨爪，一把抓住贝多叶，同时，他的双手仰天敞开，把胸脯的两个小爪子挺得老高，小爪子捧着的骨杖，顺势抛起，钻到骷髅串里，噼里啪啦，十一条魔雾蛇变成白色的骨蛇，互相纠缠挤压，变成一条多头蛇，再合成一条骷髅串粗细的骨蛇，张开大嘴，一口咬住刚刚被抓住的贝多叶，狂暴的力量倾泻出来，同时声嘶力竭地呐喊：“魔神降临吧！”

    站在旁边的清英圣魔等到贝多叶被抓住才有动作，先把手中的骷髅串扔向“坑”，嘴里一下喷出十二个血头颅，血噬大法运转，化为一个巨大的血头颅，吞掉周围郁郁葱葱的血雾，缩小到一定程度，以更快的速度跳进骷髅串，卡死在里面，十二条红色的魔雾蛇合并成一条多头蛇，跟着化为一条红色巨蛇，盘在骷髅串上，牢牢地保护着巨大的血头颅。

    呼，红色巨蛇挡开魔神的血色丝线网，血头颅吞噬掉遇到所有血、肉、骨头以及各种杂质，从血色丝线网里打开一条安全通道，在“坑”打扫出一小块干干净净的黑色石头。“魔神降临吧！”一出口，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贝多叶，就被巨大的骨爪抓着，蛇头咬着，倾泻到她身上的力量推拉着，给她加速，随着吉悦圣魔的吼叫结束，被甩出来，速度太快，撕裂空气，贝多叶的尾部还出现了一小点的真空。贝多叶沿着清英圣魔开辟出来的，又在迅速消失的通道，嘭，猛烈地撞击到黑色石头上，咬开一个小口，全部没入。

    哗，鲜血骨肉只让周围的人晃了一眼投掷的结果，瞬间就吞噬了红色巨蛇开辟的通道，恢复成原来的“坑”。

    两位长老迅速撤招，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捧着骷髅串匍匐在地，继续他们的吟唱，他们的眼睛，以及所有看得见看不见“坑”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坑”的位置，等待着结果。

    “坑”里的血肉、骨头，血色丝线网只花了五秒就全部吞噬了，也就是贝多叶碰撞到黑色石头的三秒之后，失去能量补充的血色丝线网勉强维持了半秒，就被封灵阵抽光了吸收到的能量，瞬间萎缩成触角，沿着它侵蚀出来的缝隙回到石室里，归集到身体里。漆黑的石室表层，显露在圣教军团面前，骷髅串上的两条巨蛇，交缠着扑咬下来，愤怒地啃噬，要把刚刚牢牢抓住自己的血色丝线找出来，咬在嘴里，吞到肚子里。

    啪啪啪，血海城只剩下红白二蛇的啃咬声，呼喊声、幻影制造的噪音全都暂时停住，好像一切都定格了，只有两条蛇还能活动。

    在定格的这一刻，黑色石头的表面还有一个小洞，吉悦圣魔与清英圣魔运转的魔眼，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在红白二蛇的啃咬其他地方的时候，迅速缩小，眼看着就要消失。二人赶紧控制二蛇，放弃那些咬碎却又被迅速补上的缝隙，扑过去，伸出一根细小的刺儿，扎进空洞里，使劲儿撑挤，维持。

    啪，两个长老憋住的一口气耗尽了，虽然还在勉强坚持，可是控制二蛇的力量开始萎缩，两根刺儿断裂，孔道消失，又恢复成他们刚来的样子。

    “啊！”恼恨地吼叫起来，两个长老回收所有的功法，赶紧喘上一口气，把骷髅串挂在脖子上，仓皇架起魔雾，冲到贝多叶以及孔道消失的地方，吹开破碎的黑色石头，使劲儿挠抓。

    半分钟之后，争抢失败的两人，颓然坐在黑色石头碎块上，大口大口叹气。

    “大长老，你刚才实在是太使劲儿了，要是你能再轻点，只让那个贝多叶扎进去一半，现在我们还可以有所作为！我们魔圣教的大业说不定就能在今天完成！”清英圣魔无比痛惜地感叹。

    “我也没想到，这个石头，在贝多叶的面前竟然那么脆弱，早知道这样，我们何必动这么大的阵仗，说不定，就你我二人，用点蛮力也可以穿透这个该死的囚笼，救出魔神来！”吉悦圣魔也只能无限后悔。

    在两个长老颓然丧气的时候，圣教军团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偏偏倒倒地瘫软在地，失望地望着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黑底儿的“坑”，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这里可是血海城原来无比神圣的竞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