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刘枫,三位君王几乎同时御览了这篇佳作。其中一位开怀大笑,另外两位却不约而同将表章狠狠拍在桌案上。
“这个卑鄙无耻之徒!”两位君王齐声痛骂。
“大王(陛下)息怒!”两国臣僚同声劝解。
“殿下何必生气?换了你是他,不定也是这么个章程。”江梦岚笑靥如花,素手薄刃,灵巧地剖开一只苹果,削下一片自己吃了,再削一片送入刘枫口中。
刘枫嚼着苹果,脆爽香甜,便如眼前的美人。心说这丫头如今越来越无忌了,当着众将的面也敢如此亲密,倒是个不知羞的!——哥哥我却偏好这一口!
江梦岚山越人的性子,爽辣奔放,敢爱敢恨,从小到大我行我素惯了,并不怕羞,更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犹自笑道:“鄂尔兰不是蠢人,岂能三言两语便被人拿来当枪使?他虽然求靠大狄,却也留了个心眼儿,你看,‘万望公主早来’,要是公主不到,他岂不仍要做那‘万不可说之事?’——放心吧殿下,有人比我们更急呢!”
她这一点破,帐内众将都笑了起来,刘枫也笑,“说得好!——梦岚,你变聪明了!”
江梦岚脸一红,似乎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可眼角余光却不住地往上瞟。刚要谦逊几句,堂下臂饶红蛇的山越头人已抢着插嘴:“嗨!俺家宗帅说了,与大王处的久了,就是蚯蚓也会变毒蛇!”
帐内哄堂大笑。刘枫好不尴尬,张嘴欲辩,却被第二片特别大的苹果堵住了嘴巴,噎得呜呜直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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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帝都,巴郡临江城,皇帝赵濂正在城外的演武场整训新军,一边望着数万新兵挥舞刀枪,呼喝连天,一边与归来未久的左相国严若成商讨对策。
严若成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万不可让狄戎公主入川!”
大华前将军胡开山阴嗖嗖地补充道:“不!只要别活着入川就好!”
严若成一惊,斜一眼这位三十来岁的前将军,躯干魁伟,重眉阔口,一张黑炭脸埋在一身黑甲中,一水黑。
暗赞这家伙倒也不是个粗莽匹夫,不但招训新军的差事办的漂亮,谋略也有独到之处,端的是胆大心细!陛下拔之于行伍,授以将军高位,当真是慧眼识人,知人善用。
他立刻附和道:“好计谋!陛下,胡将军此计甚妙!与其阻其入境,不如中道伏杀之!传闻海天深爱此女,此番和亲已是忍痛割爱,听说为此还黜了那位提议的相国!依臣愚见,我等可于西川境内取要道暗伏刺客死士,待公主入川时骤而杀之,就算无法嫁祸察合津,鄂尔兰也难逃护持不周的死罪!哪怕海天赦之,他敢信吗?”
赵濂一身金盔金甲,反射着耀眼璀璨的金光,一双略偏秀气的星眸至始至终望着下方军阵,不疾不徐地道:“计是好计,可朕另有所图。——胡开山,组建新军的差事办的不赖,朕心甚慰。公主入川这件事还交给你办,办好了,你就是大华国的第一位上将军!——记住了,朕要活的公主!”
胡开山微一愣神,脸色迅速涨红,连忙跪下磕头道:“末将遵命!必不辜负陛下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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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国都已打起了公主的主意,大狄朝廷却还在喜气洋洋地筹办和亲婚仪,出于政治和军事上的需要,一切从简从速,务必要以最快速度将公主平安送到鄂尔兰的面前。
最后,礼部连续加班三天,翻烂了十几本黄历,终于选定九月十五,婚嫁大宜,皇帝海天过目后随手一批,送亲队伍就定在这一天启程出发。算来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筹备。
诸事忙毕,已是戌末亥初之时,夜幕低垂,月亮渐高,海天踏着一地清辉回到**,普颜挑灯走在前头,两排内廷侍卫随在身后。
刚入宫门,未及走近,便闻坤元宫内哭声隐隐。海天止住步子,叹口气道:“都散了罢,朕自己过去。”
“是!陛下……”普颜挥退侍卫,欲言又止,咬咬牙壮着胆子道:“陛下,绮兰公主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陛下不便,要不老奴去劝说两句?”
海天面色一冷,怒道:“混账!朕为一国之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你这狗才替朕出面?朕自己去!——你这老狗,越来越多嘴,没规矩么?去!自己到内务府领二十鞭子!”径自拾阶而上,普颜惶恐跪地磕头不止。
海天走到门口,便听屋内银铃般的声音哭的好生伤心:“母后姐姐,父皇不要我了,你一定要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