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清风寨。
“岳父,伤兵的情况如何?”刘枫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抓紧时间安排次日的战斗部署。
“主公放心吧,重伤者约有三百余人,余者皆是轻伤,加起来一共九百多人。”林宏阳也是一脸倦容,沾满血污的双手虚握半拳,一袭白袍已是赤血殷然,袍上的红十字几不可见,整个人血淋淋的,再无半分潇洒仪态。
刘枫闭着眼睛,轻轻捏着鼻梁上的睛明穴,全力抵抗阵阵困意,“九百多人么……立刻将他们送往卧龙岗,由轻伤者护送,所有女性医职人员随行照料”。
“是!主公!”林宏阳明白,必须要将他们提前送走,否则当大撤退开始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是跟不上的。张大虎、彭万胜等众文官,也都已经先行退往卧龙岗。此时此地,留下的全都是战斗人员。
“明日忠义、忠武两营上墙防守,奋威营,原地休整。”刘枫语气平稳,可抓着椅背的手却捏得发白。
今日一场血战,几乎是奋威营打通关,可谓伤亡惨重,七千将士阵亡两千,另有九百多名伤兵,营主吴越戈身中七箭四刀,若非甲厚又有一身强悍的横练功夫,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既便如此,他也是奄奄一息,至今未曾醒来。
七成的损失是狄军最后的反扑造成的,硬悍三千亡命之徒,可战果却是全歼三万之敌,这个代价付得值!
“孔云、霍彪,你们还撑得住么?明日一战我军缺少大将。”
二将对视一眼,抱拳道:“主公放心!且看我等明日再战!”
“好!”刘枫拍案而起,振声道:“诸位!明日一战,乃是真正的硬仗,大伙儿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杀他娘个痛快!”
“遵命!”
※※※※※※※
日月经空,昼夜交替。次日,狄军却没有进攻。中午时分,吴越戈醒来,吵吵着要上城墙,众人拦之不住,最后,林宏阳亲自出手,一针放倒,这才太太平平歇着。
除此之外,竟是平平静静的过了一天,红巾军得到了宝贵的喘息。
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样的平静竟然一直持续了三天,狄军在山外扎营,非但没再进攻,反而派了大量斥候在山口往返巡视,看这架势,仿佛是害怕红巾军杀出来似的。
刘枫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十五天已过了五天,平安度过的每一天都无比珍贵,在这几天里,红巾军打扫了战场,却没有填埋尸渠,那深达两丈的焦炭与熟肉已经无法引发瘟疫,留下的是最严厉的警告和最恐怖的威慑。
对这一切,狄军没有任何过激反应,他们派出斥候,远远注视着红巾军将满地的焦尸推入陷坑,眼睁睁看着大批颈系红巾的兵士们,热火朝天地在焦土中挖出无数残存的兵器军械运回寨内。
尸体太多,陷坑堆不下了,兵士们无奈之下又放了一把火,将一些窒息而死的尸体烧成灰烬,以减小体积。看见这一幕,上百名狄军斥候疯狂大叫:“火!火!”然后没命地夺路而逃,转眼消失地干干净净。
连续三天寨门洞开,仿佛无声的邀请,兵士们扛着大包小包,赶着牛车马队,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恍如置身闹市街头。然而,狄军没有阻挠,也没有趁势攻击,他们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无动于衷,任由他们刮地三尺,将战场上的一切全都带走。
刘枫打心底里希望这种平静维持下去,越久越好,可又不知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惊喜之余难免暗暗生疑。
是在等待后援么?不能啊,狄军还有整整十多万人马,自己这边儿依然处于绝对弱势,难道是吓破了胆?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谬,奈何绞尽脑汁终究不得要领,如同雾里看花,始终猜不透狄军停战的真正原因。
其实,他猜对了一半。
战役打响后第六天,天将亮时,一声霹雳雷响震醒了他,七月的暴雨来得又快又猛。醒来的刘枫望窗而立,但见电光乱闪,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密集地从天而降,他可以清晰地听见卫兵盔甲淋雨发出的叮铛声。
如此恶劣的天气,应该又能撑过去一天吧,当可卸甲安睡一宿。
他心里这般想着,伸手去解胸铠的铜扣,忽然想到:若早些发明这扣子,又岂会因卸甲之故蒙受淫贼之冤?思及此处,不免又想起了林子馨,暗暗好笑:如今看来,这淫贼之名,只怕也不冤枉,只是不知何日得以再见。
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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