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津海关的宴会厅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日本宪兵队派员保护参加宴会的人各自回到住处,而不被巡逻的宪兵给误捕。
啸海在宪兵的保护下,每一步走的都很稳,似乎这场宴会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party,甚至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
宪兵并不知道他与什么人一起参加宴会,也不知道他现在被软禁的处境,只知道他是日本驻屯军的座上宾,津海关的监督,天津卫政坛比较重要的人物,所以全程态度也是很客气了。
啸海走到家门口,挥退了“护送”他的宪兵,左右看了看那几个负责监视的人还没有撤离,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上并没有人前来拜访,否则便会身处险境。
突然,他想到现在除了郑品恒以外,其他能来拜访他的人都已经牺牲了,一时间心如刀绞,难过得不能自已。
回到家中,啸海紧闭大门,将外边一切纷扰关在门外,躺在沙发上,把手臂搭在眼睛上,半天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微弱起来。
他把手帕从胸口的衣袋里掏了出来,团成一团,塞到自己的嘴里死死咬住,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可是口中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家骅、天宝、顾枫白、铭华、铭生,还有明天,这一个个同志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走过,在他心里走过。
啸海伸出手,想拉住他们,可是却抓到了一把空气。
每一个人的死状,啸海或能回忆起来,或能想象出来,现实却是每一个都留不住。
啸海就在这种虚幻与现实之中交替着,半梦半醒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与他们在同一个世界,可是耳边却又响起焦急的声音,
“醒醒,天颢,你快醒醒!”
啸海睁开眼睛,看见二姐芷竹焦急的脸,而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板上。
“二姐,你怎么过来了?”啸海想要坐起身,可是却觉得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只剩下眼睛和嘴巴还能动。
“前天晚上宴会结束之后,我听说你已回到家里。原本昨天我想过来看看你,可是却陪文森特参加了天津政府举办的舞会;今天才得出时间,过来找你叙叙旧。却不想看见你这样子……”芷竹话没说完,眼泪却流了下来,“你这是怎么了?”
啸海意识到自己已经昏睡了两天一夜,“二姐,给我拿些水。”
芷竹赶忙跑到厨房,却见灶上的炉灰早已冷掉,家中竟没有一滴热水,“你等等,我烧些热水给你!看你的样子,怕是染了风热,多喝些热水,发发汗!”
啸海撑起自己的身子,坐回了沙发上,还是感觉身上没有力气。他抬手摸了摸脸,还有泪痕。他不相信二姐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只不过没说出口罢了。
“二姐,麻烦你到门口告诉监视我的人去把郑品恒大夫请过来,就说我感染了风热,病重的很!”
芷竹一愣,“监视你的人?你是指陈奕龙吗?他难道不是在吃着几家饭,怎么还会监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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