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孔泽诚得到了啸海肯定的回答,心情也比较激荡,尤其想到文家骅已经牺牲,一时间有些哽咽,“原来你就是啸海!家骅……”
啸海当然不能忘,十年前文家骅牺牲在“白色恐怖”之下,而害死他的人,正是冬至的生父——胡永川!
可是这些话却并不能告诉眼前这个正在缅怀旧友的学者,啸海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孔老师,请您节哀!文老师的牺牲是不希望我们活着的人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是要继续沿着他的理想前行。”
孔泽诚打起精神,“是是是,人老了,难免容易感怀。你别笑话我!”
“哪里!”啸海看时机成熟,切入正题,“孔校长,我这次来除了送犬子上学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孔泽诚摘下眼镜,擦掉眼镜上沾染的泪水,平复了情绪,“你说说看,我有什么能帮你?”
啸海站起身,走到西窗边,“这所中学临近西郊,是日本人把守松懈的地方。您也知道,现在日军在华北农村反复开展‘大扫荡’行动,实施‘三光’政策,让老百姓苦不堪言。而抗日根据地缺医少药,伤员和病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战斗力不断下降,无法抵抗日军的进攻……”
听到这里,孔泽诚的眼神变了,他看着啸海若有所思。
啸海心下一惊,赶忙收住话头。孔泽诚虽然是,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成员之一,也是章伯钧的亲密战友和文家骅的至亲同学,可是不等于他与自己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现在自己将计划和盘托出,难免也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孔泽诚人虽不老,但也成精,哪能看不出他的顾虑?于是,他缓了脸色,“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人到暮年,但也没忘了自己是个中国人。听你这几句话,你的意思是想用我们学校向八路军根据地输送物资?”
啸海缓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没错!整个西郊就这里一所学校;城里的几次罢课活动,贵校也没有参加,所以,日军在这里的布防是最为松懈的。再者,学校里是设有卫生所的,也需要一些药品,这倒不失为一个掩护的好办法。”
孔泽诚听罢,沉默不语。
啸海后背冷汗连连,从他暴露出自己的名字开始,其实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虽然斟酌了每一句话,但底牌早就亮了出去,现在就看孔泽诚是一个什么样的立场了。
“万一出事,你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学校?”孔泽诚问出他最担心的问题,“这所学校可不是我孔某人一个人的,还有百余师生在这里生活、学习、工作,这群老师和孩子的安危全系于我一身,我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啸海松了一口气,“孔老师,您放心,万一真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孔泽诚摇了摇头,“你想一力承担,可日本人未必听你的……”
“我自有办法。”啸海信心满满,“我已做好牺牲的准备,不过到时候希望您能护住冬至这个孩子。毕竟他是革命的火种,也是我们的血脉。”
孔泽诚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也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从今以后,我校不会插手卫生所任何管理,必须由你派人前来负责。”
啸海明白,这是在把自己的事情和学校做一个切割,最大限度地保护学校的师生。“没问题,明天我就会派人过来,只希望孔老师能够行个方便。”
两人终于算是达成共识。
啸海回到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铭华和杨明天。
可是现在可信任的人就这几个,派谁去学校才更合适呢?
杨明天自告奋勇,“我去吧!我本来就无亲无故,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铭华不同意:“还是我去更合适。我一个女人在卫生所里出现,不显得突兀;而且对于用药包扎之类的工作,我还颇有经验;更何况,这样也离冬至更近,我心里也踏实。”
啸海却有顾虑:“不行,铭华,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好,西郊那种偏僻的地方,本来路途就遥远,生活条件也是艰苦,对你保养身体着实不利。”
铭华露出一丝笑容,“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已经没事了!我只是想要要离冬至近一些,免得我哪一天突然走了,却没见到孩子,那岂不是更遗憾?”
“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啸海听了这话,觉得有些难受,赶忙制止了她。
“呸呸呸,胡说八道!”杨明天吐了口水,似乎要把铭华的厄运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