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在找什么东西,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我当时身体很不好,本来早该死了,但是我不甘心,一直使尽手段努力苟延残喘地活着,是想着多活一天……可能找到了。”
“……我最后还是死了。但是你出现了。我知道,找到了。”
他拉着迟筵的手按在自己本应是心脏部位的左胸处,那里感受不到丝毫的生机和跳动,却是满的。
“从那以后我想,把你圈在我身边,让你再也不离开我。”这执念来的突兀又顺理成章,仿佛源自本能的渴念。
鬼和人是不同的,它们只会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的执念,化解自己的渴求。
“阿筵,别离开我。”他低下头,轻轻吻着迟筵额角的碎发。
迟筵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在黑气的保护下他的意识依然能够保持清明,困意和疲倦却不住地上涌。他下意识地回应着叶迎之的话:“那你抱抱我。”
叶迎之笑了,伸手把他拢进怀里:“傻瓜,不是一直抱着你么。”
叶迎之轻抚着他的后背,看他一点点彻底沉入黑甜的梦乡,墨黑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围绕在他们身周的黑气愈加浓郁,渐渐弥散开来,竟有如实质般凝结填充了整个空间。
火旺水少的时候,一点点水浇上去会被蒸发掉;可是在汪洋大海之中,又有什么火种能燃烧起来?
叶迎之露出一点温柔笑意轻轻挨了挨迟筵的脸:“乖,好好睡一觉。”
他脸上笑意尚未完全褪去,弯着嘴角双手抱着怀中的人站起身,转身直接踢开了面前的门。
迟筵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在他面前却如同纸糊的一样,他身后汹涌的黑气翻涌着从大开的门户处挤出。
石阶之下,是一张张惊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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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筵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叶迎之坐在他床边。
没等他开口叶迎之主动解释道:“我进去之前匿名举报了山上有人非法集/会传播邪/教思想还蓄意趁秋季天干物燥放火烧山。后来他们派人来调查,你睡着了,我把你放到了路边石头上,他们以为你是昏迷了把你送到了医院。”反正那伙术士也不算正经的道士,他觉得自己举报得挺对的。
“那那些人呢?”
叶迎之知道他问的是谁,笑笑:“他们当然关不住我,我出来之后把他们关进了那间屋子里,反正里面的阵法是他们自己布下的,让他们自食其果吧。说不定现在去调查的警/察同志已经把他们放出来了。”当然没这么容易被放出来。
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深不见底:“阿筵,不要为无关的人劳神了。”
“叶迎之,”迟筵小声唤他,“我现在真的连死都不怕了……没什么可以还给你了。”
叶迎之安静地握住他的手:“那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迟筵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护士进来了,奇怪地看着他:“七号床,你在和谁说话?”
迟筵尴尬地看了叶迎之一眼,咳嗽一声道:“没谁,我在背菜谱。”
叶迎之睨他一眼:“骗鬼呢,没见你做过饭。”
胡说,明明家里还供奉你牌位的时候我天天做饭供着你。迟筵暗暗腹诽,碍于他人在场,却无法反驳。
护士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进来给他测了心跳和血压,表示一切正常,并给他讲了一遍他在山上昏迷被发现送往医院的事情。
护士道:“你安心休养吧,没什么事,应该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已经通知了你朋友,他很快会来接你。”
迟筵还在疑惑是哪个朋友,徐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迟筵十分感动又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没想到竟然劳动徐江又跑了一趟。
徐江倒是义不容辞满不在乎的态度,他当时正好给迟筵打来电话,正准备联系家属的医护人员接到后告知了情况他赶紧过来了。他知道迟筵没什么直系亲属,朋友里交情最深厚的当然是自己了。他问了问基本情况知道迟筵没什么大事也放下了心,和医生商量好今天晚上住院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明天出院回去。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玩手机,边玩边和迟筵闲聊:“尺子?你对象呢?今年春天的时候你不是恋了,我们约你出来聚一聚都不好约出来。怎么你一个人出来爬山玩,住了院都不见人也不见来个电话。”
迟筵看了坐在床边时不时亲亲他眼皮拨拨他头发的叶迎之,含糊道:“他死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