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鞭炮等祭品。还未从纸品铺子出来,杨安就依稀听到了“叮当、叮当”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挑着箩筐卖麻糖的,左肩担着筐,左手向前搭扶在扁担上,右臂随着一步一步的慢走而摆动,手中执着的小锤和刀片发出了有节奏的撞击,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声音。
清晨,从小院拉车出来,杨安已是满脸悲伤,一路奔跑并未驱走内心的悲伤,迎面的寒风,让他想起了那个难忘的夜晚,他努力克制了自己的伤悲。从走进纸品铺子,铺子里的静穆,让心中的悲伤再次漾起,他再一次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然而,提着纸品包出来,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杨安再也难以自持。
那卖麻糖的显然早已经过纸品铺子,只是在这一段没有吆喝、没有“叮当”。看着那背影远去,依稀能够听到“叮当、叮当”的声音,仿佛这“叮当、叮当”的声音随着寒风来自六年前汉口的街市。
在这一刻,这“叮当、叮当”的声音撞击着杨安的心灵,脸上泪水悄然滑落。杨安扬起左手想喊那人停下,但喉嗓哽咽,已不能言。他把刚买的祭品放在了于满屯脚边,撒开步子朝着渐行渐远的那人追去。
于满屯看着杨安飞奔的背影,想喊着询问一下,旋即又想到这孩子这天情绪的异常,于是放弃了招呼和询问。远远地看着杨安追到那个挑着箩筐的商贩,停下步子。
货郎满脸诧异地看着拦住自己的这个半大小子,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只听见他哽咽着说道:“敲块麻糖。”货郎歇下担子,拿开压在草纸上的镇石,只见那小子用手在筛子上的麻糖上面比划一块,货郎麻利地敲下了麻糖,一手取一张草纸欲包那麻糖,又询问地道:“我来把它敲成小块。”
货郎听到“不用”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十几文钱落进筐内的声响,紧接着自己手中那张草纸也被夺了过去,只见那小子用草纸把麻糖包好,快步离去。这时,货郎才发现钱付多了。货郎是一个守信的人,急忙喊道:“钱给多了。”
“不用找了。”货郎见那小子哽咽着回答,连头都没有回,只好作罢。
杨安想起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带着他敲麻糖,那货郎一敲就破了一大块,比杨安当时的拳头还要大,嘴馋的小子,一下伸手抢了过来,麻糖只能堪堪一握,一个小尖角伸出了虎口,直接往小嘴里塞。爸爸并没有不好意思,只是问了问货郎而后付钱,摸了摸杨安的头带着离去。吸吮并咬着麻糖一角,变软的麻糖会有些粘牙,竟有些不好下口,这种欲罢不能,似乎让吃食的过程持续时间更长,让吃食的过程变得更加津津有味。到最后,吃得一只小手满是粘粘的糖汁,吸吮手指也成了美味!看着自己贪吃的样子,爸爸消瘦的脸庞溢满幸福!从这以后,爸爸再也没有买敲成小块的麻糖。杨安的馋嘴和寡言,让爸爸心生了误会,这美好的误会让杨安养成了吃麻糖的一种独特的吃食习惯。
远处,于满屯看着杨安用左手的衣袖连连擦拭着双眼,擦拭着脸颊。他不知道这小子敲块麻糖何以如此伤心,以至于满脸泪水,心中装满了疑问。
杨安拿着草纸包好麻糖,小心地攥在右手中,朝着于满屯走去。本想擦拭满脸的泪水,努力克制自己,不想让满屯叔看到自己的伤悲。但是,右手攥着麻糖,就如攥着童年的记忆,这记忆的美好不停地唤起心底的伤悲,化作泪水溢于脸庞!
这伤悲难以掩去,索性就不再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