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说要抢陈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平原郡每年要失踪多少大小官吏,你的两个前任是怎么离开的,你一点都不清楚吗!?”
刘辩笑了笑,道:“府君这是为我担心了?”
崔钧见刘辩浑不在意,神色越正,呵斥道:“你休要不在意!这里是平原郡,不是洛阳!在这里,陈家要想对你动手,我护不住你,事后,我还得为陈家打掩护,你就是死了,也是枉死!你族里,想为你报仇都找不到借口1
刘辩眉头一挑,笑容更多,道:“我之前以为府君忌惮陈家,只是为了从陈家借钱粮,原来,还有这一层畏惧。”
崔钧的怒气已经爬上了脸,眼前这个年轻人完全不知道好歹,不知死活!
这平原郡的郡城里,有陈家做不到的事情吗?别说一个小小的主事了,就是他这个府君,哪天突然死在哪里,一点都不用奇怪!
“不对啊,”
刘辩突然想起来了,看着崔钧道:“我记得,令尊也是位列三公,当今显赫世家,为什么惧怕一个小小陈家?”
陈家虽然在平原郡作威作福,但却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显赫的大人物,而崔钧不一样,崔钧之父不止在地方做过太守,在洛阳做到了九卿,更是买过一任太尉,显赫一时。
崔氏,在冀州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士族!
崔钧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意,低喝道:“这里是平原郡!你要是不听我的,我便将你关在府衙之内,半个月,派人押送你回洛阳1
刘辩自然知道崔钧是好意,满意的点头,道:“你虽然能力不太行,但总归是有一片为民之心,人也算正直。这样吧,我临走前,为你解决陈家这个大麻烦。”
“你……”崔钧大怒,指着刘辩,气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王成在一旁看着,几次想要插嘴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位主事,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知道世间的人心险恶。
陈邕却不太一样,他隐约觉得,这个‘刘波’好像真的不怕,心里涌出了一股强烈的希望。
崔钧一甩手,阴沉着脸大步走了。
他已经决定要将这‘刘波’关在府衙之内,十二时辰派人看守,确保他不惹事,更确保他不会为陈家所害。
在他看来,这位贵公子虽然不着调,可也不算是什么混账。
刘辩见他上马车走了,又回头看了眼陈府的大门,转身往茶馆走去。
陈邕跟在他身后,张着嘴,几次欲言又止。
刘辩踱着步子,轻声道:“今天这一遭真是没有白来,算是见了世面了。陈家的这种操作,肯定不是独门手艺,多半是世家大族管用手段。既能将州郡县的官府牢牢把控在手里,还能继续盼剥百姓,将自身立在一个超然不败的地位……”
今天,刘辩真的是开了眼界。是第一次真实的了解士族的黑暗一面。
这些士族的手段凶狠,霸道,欺压地方官府,剥削百姓,自身不断膨胀,官府、百姓如同被抽血一样,一榨再榨,无止境,没尽头。
长此以往,百姓苦无生路,官府虚弱到了极点。
百姓们没有活路,揭竿而起,官府却没有一点应对的能力。
民变骤起,天下大乱。
刘辩想了很多,自语的声音也没有断绝:“士族有地,有钱,有粮,有人,他们可自身成势力,也可以投资他们认为的‘王命之人’,左右天下局势。而朝廷,进退两难,苦苦挣扎……”
陈邕跟在后面,断断续续听到了不少,很想找机会插上两句,与刘辩拉拉关系,可最终还是没找到切入口。
“改革,还是太过温和了吗?”
刘辩目色沉思,心里也在反思。
他的‘新政’立足长远,捉眼于解决重点矛盾,可看似蛮横的种种‘新政’措施,似乎对各大士族并未有什么实质的触动。
朝廷里那些人,一直认为刘辩勠力推行的‘新政’有着种种问题,是以敷衍塞责,议论纷纷,甚至于公开反对。
但刘辩亲眼所见之后,却发现,他还是太过‘善良’了!
“公子。”
突然间,皇甫坚长悄悄来到了刘辩身旁,瞅了眼身后的陈邕,低声与刘辩道。
刘辩醒转过来,抬头看着他,道:“二公子?”
皇甫坚长微微躬身,又看了眼陈邕。
陈邕刚要识趣的告辞,刘辩就道:“没事,自己人。”
皇甫坚长立即放下戒备,道:“公子,我查到那个陈义就在山阳郡,是与御史台那边查办山阳郡弊案,牵连了数十人。”
刘辩哦了一声,双眼泛起亮光来,笑着道:“这不就巧了吗?去,将他请过来,给点压力。”
皇甫坚长会意,道:“是。”
刘辩见茶馆就在不远处,迈步向前走,忽然又道:“对了,将这个陈邕也带上,投桃报李,也让他见见世面。”
“是。”皇甫坚长应着,看向陈邕。
心里想着,陛下从来不无的放矢,这陈邕,是有着什么特别之处,或者有什么用吗?
陈邕愣了愣,他听到了眼前这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二公子’与‘刘波’的对话,心里正惊疑,再听到‘刘波’的话,立即道:“兄长,我,我要去哪里?”
“你很快就知道了。”刘辩没有理会,是皇甫坚长说的。
陈邕目送着刘辩走进茶馆,对着面前的‘二公子’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来。
“走吧。”皇甫坚长自来熟的毛病又犯了,一把楼过他,头与头碰在一起,低声道:“公子让我带你去见世面,我让你见一个大的1
陈邕浑身僵硬,有了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好预感。
陈邕跟着皇甫坚长走了,他不知道是,身后一个陈家家仆,悄悄注视着一切。
他不知道,皇甫坚长却很清楚。
皇甫坚长十分亲热的将陈邕安排进了马车,等他走远了,这才转身来到茶馆对面的酒楼,透过窗户缝隙,注视着陈家那个盯梢的家仆。
“看样子,有人似乎要对陛下不利。”史阿抱着剑,语气寡淡的道。
皇甫坚长微微抬头,右手摸索着佩剑,道:“暂时不用动,陛下要我请那个吏曹选举郎陈义过来。”
史阿没有吭声了,他向来寡言少语。
但他心里如明镜,这陈家,要倒大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