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似从刘辩脸上看出了什么,用力抓着他的胳膊,道:“你不杀他,后患无穷,那个孽畜,迟早会为他母亲报仇,决不能相信1
刘辩静静的与何太后对视,并没有答应,心里不由得侥幸轻叹。
也就是何太后不是吕后,否则他迟早也得被吓死。
从何太后的话里,刘辩想到了很多,当年的宫斗,绝对不是何太后说的这般,肯定有着诸多隐情。 何太后突然要杀刘协,不会是因为刘辩要立储了,也不会是朝臣上了尊崇王美人的奏本,应该还有更深次的目的。
‘是什么呢?’
刘辩神色不动,心里静静思索。
突然间,刘辩想到了何进的死,想到了那传说中的‘遗诏’。
‘真的有那么一份遗诏吗?’
刘辩到现在也分不清,见何太后还恶狠狠的盯着他,刘辩刚要说话,何太后忽然向后一倒,昏死了过去。
刘辩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大喝道:“医师!医师1
在偏殿的医师飞速赶了过来,给何太后号脉之后,紧张不安的脸色松缓,抬手与刘辩道:“陛下请宽心,娘娘急火攻心,只要吃几服药,休息几日便会好,并无大碍。”
刘辩长松一口气,道:“你好生照顾母后,母后醒了有赏。”
“微臣领旨。”医师连忙又号脉,而后开药方,亲自去煎药。
刘辩亲自看着,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空,淡淡道:“永乐宫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
潘隐还不知道何太后与刘辩的对话,却从刘辩身上感觉到了不寻常,异常的小心谨慎道:“小人这就去查。”
刘备背着手,望着天空,双眼冷峻,心里思绪翻涌。
何太后并不是有什么大野心的人,她每次发怒或者有什么大动作,多半是他有关。
何太后今天说了这么多隐瞒多年,不该说出口的秘事,有生病发烧的缘故,但肯定也有外界的刺激!
不多时,潘隐回来,站在刘辩身后,低声道:“陛下,小人仔细查过了,昨天袁绍之子袁谭进宫,为太后娘娘上贡,待了一炷香时间,并未查到说了什么出格之言。夜里……永乐宫一女官跌落井里,今天捞上来已经死了。”
刘辩眉头一挑,转头看向他,道:“是什么人?”
潘隐低着头,道:“是娘娘亲自召进宫的,名叫孙英,是南阳人,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刘辩双眼眯起,道:“你信吗?”
潘隐急忙道:“小人这就去细查。”
说着就要走,刘辩哼了一声,道:“一个死人,你还能查出什么?让皇甫坚长查一查那袁谭吧,多半与他有关。”
“是,小人这就去。”潘隐不敢大意,急匆匆的走了。
宫里死人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永乐宫死人,陛下还这么在意,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刘辩站在屋檐下,思索了很久,命人将奏本搬过来,便在永乐宫偏殿批阅起奏本。
而这时,掌宫令卢毓却忙的脚不沾地,一点空闲都没有。
他需要在尚书台,大司马府以及崇德殿来回穿梭,甚至于还要出宫。
“令史,”
一个小吏端着一大盘子走过来,放到卢毓的案桌上,气喘吁吁的道:“下官已经分门别类了,来自六曹九寺等等,全都是上书赞扬蔡美人,贤婉淑德,宜正中宫。”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卢毓抬头瞥了一眼,道:“留下吧,也不要给陛下送了,我待会儿要出宫,这里你多盯着点,有什么事情,派人去蔡公府找我。”
小吏一惊,瞥了眼四周,上前低声道:“令史,真的是蔡美人?”
宫里的蔡美人,只有一个——蔡文姬。
蔡文姬如果‘正位中宫’,那顺理成章的,子凭母贵,她的儿子也应该‘正位东宫’。
卢毓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淡淡道:“你是想去益州还是交趾?”
这小吏吓了一跳,急忙道:“小人多嘴,还请令史息怒1
卢毓没有理会他,整理好桌面,便出了房门。
他出了宫,坐着马车,直奔蔡公府。
作为掌宫令,卢毓渐渐有了官仪,已经不是昔日的稚嫩幼子了。
没走出多久,驾车的禁卫回过头,低声道:“令史,孔太常进去快半个时辰了。”
卢毓皱了皱眉,道:“他们是当世文豪,或许只是讨论经义文章。”
禁卫并没有接话,回过头继续驾车。
没有多久,卢毓来到了蔡公府后门,立在门前等着。
不多久,白发苍苍的蔡邕赶过来,抬着手,笑呵呵的道:“掌宫令,怎么有空来我府上了?”
卢毓是卢植的儿子,与蔡邕不算陌生。
卢毓抬起手,恭谨的行礼,而后道:“蔡公,听说东观修史有成,下官代陛下来一探。”
蔡邕紧绷的脸角微微松缓,连忙道:“掌宫令请。”
经过王允一事,蔡邕仿佛没了以往的虚夸浮躁,满头白发,精神矍铄,也更显内敛儒雅。
卢毓进了蔡公府,没走几步,便道:“蔡公,孔太常还未走吧?”
蔡邕直觉心惊肉跳,整张脸的表情都在不规则的抽动,脚步顿停,双眼了写着震惊与恐惧。
卢毓等了片刻,回过头见着蔡邕的表情,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道:“蔡公切莫误会,并没有其他意思,今天只是我前来,并非是陛下之意。”
蔡邕颤巍巍的抬起双手,脸上写满了惊恐,道:“敢问贤侄,当真?”
见蔡邕连‘贤侄’都称呼出口,卢毓心里暗自摇头,道:“自然,还请蔡公宽心。”
蔡邕身体一颤,就要倒下,还好一把拉住边上的树,这才没有倒下。
卢毓急忙扶着他,见没有其他人,低声道:“蔡公,东宫一事,自有陛下圣裁,身为臣子,切莫妄揣圣意,私言废立,更不可阴谋册立,结党营私。”
蔡邕是吃过一次大亏的人,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凶险,连连点头道:“贤侄的话,老夫记下了。”
卢毓扶着他,感受着他的惊慌,又道:“孔太常似不知,蔡公还须警醒。”
孔融在昨天的大宴上,公然恭喜蔡邕,今天又亲自跑过来,别人不想多想都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