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贾府的财政情况,邢芸前世没少听电视上科普,不过介于这一大家子男人努力败家都没把贾府败光的事实,邢芸觉得她还可以再添把火,多烧掉点银子,多让王夫人费费神,省的她无事生非膈应人。
这天里,邢芸裹着一件貂皮斗篷,靠在熏笼旁,手拿着一本词话,正闲闲翻看着。
却听得帘子微动,桂叶端着一个填漆茶盘进了屋来,朝着邢芸道:“水月庵的师太来领月例银子了,刚还在外头问,太太可有要供的经书没有?”
邢芸抿唇一笑,抬眼道:“我又不是二太太,哪有空闲抄什么经书贝叶,你拿十两银子出去,就说让她在佛前供几柱香,保佑咱们家平和安泰也就是了。”
桂叶正放着茶盘,听见邢芸这话,忙笑道:“哪用太太给银子,这府里的香供银子都有人掌着,我出去吩咐一声,让他们添上十两,一并儿给了,岂不方便。”
邢芸听了,笑了一笑,说道:“就依你罢。”
说着,邢芸忽想起一事来,问着桂叶道:“前几日我让人备着的那几个翠玉插屏放在哪儿?先前迎春来请安时,我原想让她一并儿带过去,偏一时又给忘了。”
桂叶想了一下,方说道;“太太可是忘了,先前底下人送来时,太太嫌着画面太素净,打发人拿去重刻了来,恰好二奶奶那日来请安,便亲领了这差事去。”
邢芸听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撇脸望了望窗外的景色,方转头吩咐道:“你去琏儿媳妇那问一声,看东西弄好了没有,顺带着叫琏儿过来一趟。”
桂叶应了一声,打起帘子出去了,过了小半刻钟,桂叶方回来道:“二奶奶不得闲,我去问了平姐姐,她说东西早好了,待会便叫人给太太送过去。琏二爷出去了,听说是到临安伯府上吃酒去了,说不上回来不回来,我便没留话儿。”
邢芸略点了点头,随口问道;“琏二媳妇怎么不得闲了?”
桂叶洗了洗手,走到桌前倒了一盏茶,笑说道:“听说是来了一门子打秋风的穷亲戚,好似还和二奶奶二太太的娘家连着宗,弯来绕去,我也没听大清楚。如今还在二奶奶屋里说话呢。”
打秋风的穷亲戚?
邢芸一愣,旋即摇了摇头,她倒险些把刘姥姥给忘了。
想着,邢芸不禁满腹怨念,都是来打秋风,王夫人的穷亲戚就知情知趣,邢夫人这边,却……
唉!邢芸正叹着气,外头丫鬟笑盈盈的打起帘子道;”二奶奶使人送插屏来了。”
一时丫鬟抬了插屏进来,邢芸细瞧了瞧,见这些插屏皆是一色翠玉雕刻而成,上面用宝石嵌出花鸟虫鱼图案,极是富丽精细。
许是邢芸这人小市民的习性太深,从前世到现在,她一直觉不出某些国家那细如丝线的头冠的珍贵之处。
对于她而言,皇室的珠宝就该像中国古代或着沙俄那样,要么闪耀到眼睛流泪,要么华丽到目不转睛。
混不到珍珠如土金为铁的程度,那还叫什么皇室,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大俗大雅呢。
这几个插屏上雕的图都是屏供四季花卉图,取的乃是四季平安寓意,只是细节处的花卉虫鸟有所不同,有的以玉兰为主,有的以芙蓉为主,有的是水仙,有的是牡丹,还有海棠,林林种种,不输自然秀色。
邢芸端详了一阵,挑了六扇出来,指着道:“将这牡丹的屏风给薛家姑娘送去,这海棠的给二姑娘,这……”
“啪嗒”邢芸正说着,忽听一声响,转头望了望,险些唬出一身汗。
只见木香站在柜子旁,一个缂丝盒子掉在地上,摔得半开,几支和真花仿佛的金玉珠簪落了出来,闪着夺目的光华。
桂叶瞧着眼生,上前捡了一支起来,拿在手上好奇道:“这簪子倒和前儿太太戴过的月桂边簪相似,只是怎么没见太太戴过?”
邢芸脑门上直冒冷汗,强笑道:“这是前些时候我翻出来的,原说在家里没带来,没想到竟压在布料底下。这是前朝时候宫里的簪子,那些宫女儿带绒花带绢花,妃嫔们戴的自然要金贵些,才有的这些簪子。”
说着说着,邢芸越发顺了口,又笑道;“这些物件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艳丽了,我如今是带不得了,你们捡几支出来,和这插屏一并儿给几个姑娘送去,也省得白放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