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梨珞见梨雯心情不佳，特地来载她去算命。

    “不要啦！万一说到不好的，我岂不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梨雯拒绝她。

    “参考一下嘛！我一些朋友都说这个摸骨的很准，去试试看。”梨珞一直怂恿她。

    “那你要不要也参考一下？”梨雯问梨珞，她实在无法相信梨珞会信这些。

    “我免了。衣食无缺、婚姻幸福、儿女健康、钱财不虞，我已经很满足了，省下这笔算命的钱，我们还可以去大吃一顿。”梨珞说。

    梨雯熬不过对未知的好奇，随着梨珞来到摸骨仙处。

    摸骨仙摸了她的手骨及脊椎骨，告诉她“最近，你会有刀光血影之灾，不过，安啦！只是一个劫数罢了，威胁不了你，会有贵人来相助。往北边走，你的贵人会助你渡过这个难关。

    “你不能早婚，假如你在三十岁之前结婚，现在应该已经离婚了，那个人不是你这辈子的真命天子。

    “你的真命天子已出现在你身边了，接受与否，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是属于倒吃甘蔗型的好命格，接受他，这辈子会有许多人羡慕你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这种命是许多人烧了很多香也求不来的。

    “假如你不接受这段感情，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因为你的运势好，不过，心灵空虚寂寞，看你如何自我调适。依我看，你是会再结婚的，思想单纯些，你就会很快乐、很幸福。

    “你是我近来少见的好命格，红包请你酌量加多一些，让我沾沾你的喜气。”

    梨雯听了也芳心大喜，知道她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她就开心了。于是她慷慨地包了双倍的费用给摸骨仙。

    离开摸骨仙处，梨珞像是灵光乍见以的大叫“真准吔！大和医院正好在你家的北边，孟唯中帮你找到贵人。”

    “或许是吧！”梨雯笑说。

    她真的会如摸骨仙所言，是难得一见的好命格吗？真的会一路行来如倒吃甘蔗渐入佳境吗？真的能和孟唯中成为神仙伴侣吗？

    梨雯不敢过分乐观。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她不会忘记这句至理名言。

    卢德渝在星期一中午通知梨雯到急诊处挂急诊，然后到十一楼心脏内科病房，护士会告诉她病房的号码。

    梨雯带着盥洗用具及衣服、随身听，坐计程车到医院。

    办好住院手续，她到十一楼护理站，找到了仅有的一位护士。

    梨雯轻声说“对不起，护士小姐，我是范梨雯，卢主任要我来住院的。”

    护士看了她拿来的资料，亲切地对她说“范小姐，你是wpw。卢主任及妇产科孟医师都来咐照过了，请跟我来。”

    和蔼可亲的护士小姐减除了她些许的不安。

    “对不起，因为床位有限，目前仅剩三人房的病房。”护士带她到病房后，告诉她靠窗的位置是她的床及该注意的事项。

    没多久，住院医师来问了她许多的问题，她毫不隐瞒的一一作答。

    唯中知道她来了，抽空来看她，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第二天一连串的检查，抽血、照x光、心电图、心脏超音波，梨雯跟着医护人员来来去去，没时间想自己的病。

    卢德渝巡房时告诉梨雯，安排她在隔天早上八点时做心导管检查，又帮她量血压、测脉搏，要她别太紧张。

    瑶瑶在第二天下午先来找梨雯“范姐，感觉如何？我明天早上会过来，当你的特别看护，一直要照顾你到能自己下床走动。这是孟医师交代的。”

    梨雯笑着谢谢瑶瑶，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这么多的人关心她。

    紧张的一刻终于来到。第三天早上七点半，护士进来打针，问她“我打针的这一脚是左脚还是右脚？”

    “左脚。”梨雯很纳闷，干嘛问这么简单的间题？

    “不错，这表示尚未紧张到左右不分的地步。记住，别太紧张，心跳太快是没办法做心导管检查的哟！再重来一次，那可不好玩。”护理长半是安慰半是威胁的口气。

    梨雯的母亲、大嫂及梨珞也都一早赶来，三个女人只能站在一旁，一点也帮不上忙。

    唯中在她进检查室之前赶来，陪着她进心导管室。当病床推进心导管室，梨雯躺在检查枱上，举目所见，皆是密密麻麻的器械，再加上有一盏日光灯故障，灯光闪闪灭减，令她不寒而栗、全身发抖，自己都听得到自己牙齿紧张得相撞的咔咔声。

    唯中知道她又开始紧张了，要她深呼吸。他紧握她的手，希望能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卢德渝来的时候，唯中与他聊了几句，拜托他多费心，随即离开，回工作岗位。

    当助理的医师把她的颈部及鼠蹊部消毒完毕，上下各划了约一公分见方的一刀，插入导管时，告诉她“范老师，不舒服要讲哦！尽量与我们聊天，说说话可以松弛紧张的情绪。不用害怕，卢主任对这些驾轻就熟了，一定可以圆满完成。”

    卢德渝在一旁笑着说“老孟已经烦了我好几天了，我当然必须全力以赴。我还准备喝你们的喜酒呢！”

    看来，全天下都知道她与孟唯中的关系了。

    卢德渝又问她“现在感觉如何？准备要打葯进去了。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管子穿到哪里，我都感觉到了，头不能动，不太舒服。”梨雯说出自己的感觉。

    约莫进行两个半小时，梨雯望见挂钟的指针在十点半，已经找到多出的传导神经，正准备要进行电烧。

    孟唯中又到心导管室来询问进展。

    卢德渝说“她多出的传导神经位在右边的壁上，费了九牛二虎，刚才才找到，等一下要电烧了，你先去安抚安抚她。”

    唯中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honey，还好吧！没有想象的可怕吧！”

    “我的右手悬空，好麻哦！”她的语气像是在向他撒娇，她真的不舒服极了，全身动弹不得，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唯中帮她调整好扶手的位置，又替她揉揉酸麻的手臂，安慰她说“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因为还有其它的事，唯中来一下就走了。门外梨雯的家人，还等着他去向她们解说情况呢！

    到了中午十二点，卢德渝并不满意电烧的结果“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电烧不完全，很容易复发，再重来一遍。”他指示助理的医生，再准备一下。

    所有的医护人员陪着梨雯未用餐，大家都想圆满达成工作。

    好不容易卢德渝满意了，再照x光留档存证。

    梨雯被推出心导管室时，恰好是午后两点。唯中、范母、瑶瑶在门口迎接她“出关”

    回到十一楼的病房，卢德渝叮嘱她“能吃就吃，多喝水、多排尿，把体内的葯剂排出。所有吃进肚子的食物和水，解出来的大小便，都要记录下来。”

    瑶瑶很纯熟地处理一切。卢德渝走后，唯中交代瑶瑶有事情再联络，他要下楼去看门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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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雯吃过便当，又喝了一大杯的水，希望能有尿意。从早上至今，她尚未解小便。

    还好，尿意来了“瑶瑶，麻烦一下，我想解尿。”可是，躺着尿不出来，瑶瑶把床摇起来，她也解不出来。

    努力了几次，瑶瑶到护理站请护理人员过来导尿，顺便打电话通知唯中。

    连续两个护士导尿不得要领，梨雯痛得哇哇叫，还是徒然无功。幸好，唯中到了。

    护士们好像看到救星一般，对着他说“孟医师，请你帮帮忙，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她太紧张了，导尿管插不进去。”

    懊死！在一大堆人面前赤身露体，她已经够不自在了，竟然要唯中帮她导尿。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竟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之下。

    梨雯甚觉委屈，眼泪不可扼止的盈眶而出，她把头转至一旁，不忍见他在自己身上施加的医疗行为。

    流泪似乎不能完全代表她的心情。唯中纯熟地一次即导尿成功，鼓胀的膀胱已得到宣泄之道，解决了生理上的痛楚，并不能减轻她心理的羞怯，她低声哭了起来。

    帘幕撤走了，护士也把护理车推走，瑶瑶及范母见唯中在，也识趣的痹篇了。

    乍听见她的哭声，唯中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导尿管把她弄痛了，但这不可能啊！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而且已经全弄妥了呀！女人心海底针，他永远也猜不透她的脑袋瓜在想什么，看来谜底只有等她自己来揭晓。

    “怎么哭啦？你要害我在医院里名声大噪吗？做个简单的导尿，也把病人弄哭了。”唯中刻意以轻松的口吻缓和她的情绪。

    梨雯光是一迳的哭，也不搭腔。

    唯中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握着她手说“是不是觉得受委屈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啊！”“人家觉得好难为情。那么多人围观，已经够难堪了，尿导不出来，弄痛了，我也不敢说。更糟的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身体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而且，全身都给你看光了。”她越说越小声，觉得自己好三八，怎么如此坦白？她干脆抽回自己的手，以手掩面，哭得更伤心。

    唯中听了不禁噗哧一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放心吧！当我从事医疗行为时，在我眼前的只是病人，我绝不会以有色的眼光来看我的病人，你太多虑了。现在医疗行为做完了，我也忘记我所看到的。”

    梨雯听了他话，这才止住哭声。

    “我们的第一次还未开始呢！请问小姐，我们”唯中故意逗她，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向她靠过去。

    梨雯吸了一下鼻涕，推开他说“人家躺在床上，你就在打我的主意，你讨厌啦！”

    在唯中的轻松语调中，梨雯逐渐淡忘曾受的生理病痛，两人愉快的聊天，越靠越近。

    此时瑶瑶走过来，一手摸墙壁，一手遮住眼睛说“我什么也没看到。孟医师，门诊的护士打电话上来，请你赶紧下去，不然，孕妇们要杀上来找人啦！”

    唯中讪讪然的赶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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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的几次解尿，梨雯努力的自己来，还好，一切顺利。不仅瑶瑶松了一口气，梨雯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晚餐时，范母请瑶瑶先去吃饭，由她陪着梨雯即可。

    唯中下班前，又来看她，见她母亲在，他打个招呼就走了。

    范母肇着躺在床上的梨雯说“就是他，对不对？这个男人不错，值得你把握。早上你在心导管室里面，他很亲切地告诉我们你的情况。而且他也替你请了一个特别看护。他对你的一切，我看得很清楚，他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别再怀疑人家的诚意。”

    “我的身体状况如此，我什么也不敢想了。”梨雯闭上眼睛，悠悠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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