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46 摊牌

    “的确是伊格尼斯的算法数据，属性为地。”

    一众持有伊格尼斯的少年少女们，今日是纷纷聚集到了樱井汐和别所惠麻的家中，连同热狗车摊主草薙翔一一起。目的也仅仅只有一个——共商大计。

    如今亲附人类的伊格尼斯已有风、暗、火、水四系，而地之伊格尼斯已然身死，就只有莱特宁还隐匿在茫茫智网之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阴谋阳算。时间一晃而过，鬼冢豪以身为赏金猎人的GO鬼冢的身份，用着极为迅速的凌厉手段横扫了一干决斗者，重新问鼎了决斗大会的王座；樱井汐却秉持着不主动找事的原则，在新生连接境智网内打打汉诺杂鱼应应闲人挑战，充分活泛起了枯燥的“搜集数据”环节，同样未尝败绩。Windwitch的人望再度攀升，一时在非竞技圈内也是风头无两。饶是职业选手们囿于身份，自视甚高地“无暇”与区区一名打野（注1）人士拼个高下，那登顶冠军的鬼冢却是耐不住寂寞，三番五次在社交平台上邀战。而樱井汐的态度自不用说——当然是不加理会。

    地之伊格尼斯先前早已被确认身死，连那凄惨的“肢解”视频都压根没被sol科技加以隐瞒。虽然并未直接公之于众，但在丝毫不设防的情形下，获取视频对这些连核心数据库都侥幸造访过了的黑客们自然是轻而易举。而现在，又在日复一日地不断搜索编译下获取了智网内的“地之伊格尼斯的”数据信号——

    草薙翔一和别所惠麻几乎是先后脚发现了这一点，在家中晚辈自由恋爱的情形下自然也顺理成章地准备一起讨论。游作自然拉上穗村尊，而涉及到伊格尼斯，不灵梦和windy同时推举水之伊格尼斯aqua。她不仅与厄斯关系密切，与尚无音信的光之伊格尼斯莱特宁也曾是携手共治电子界的关系。于是又拉上aqua、杉咲美优和财前葵，惠麻又顺手再跟财前晃报备一声——这就是目前垄断了三分之二伊格尼斯的小组织了。

    “必然有诈，但也只能去闯。”游作干脆利落地判断道。

    自有不灵梦为摸不着头脑的穗村尊解惑：“不管这数据是sol科技放出、抑或是莱特宁的手笔，在眼下情报极度缺乏之时，都有必要去调查判明。不论面对的是决斗或是黑客手段，都难不倒在座的各位。”

    定论下得干脆，众人更没有什么意见，一个个也都是小有实力的决斗者，当然选择一同前往，留俩年长的黑客“守家”。樱井汐含笑道出结论，引得惠麻横她一眼，却转头就拉着正无所适从的草薙哥进屋聊天去了。

    可话又说回来，仅仅是为了一个大概率的假情报就兴师动众，叫得诸位全在线下聚首，也实在是小题大做。更直接的目的，还是为探讨莱特宁的动向动机。有了阿库阿这一位对其了解颇深的伊格尼斯加盟，黑客们的情报网便又可拓上一拓。

    “自许久之前，我与光之伊格尼斯就有些政见不合。”阿库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把自Ai出走以来伊格尼斯关于是否与人类共享技术的讨论明明白白地说了一遍，直到她撞见他铸造裁决之矢，因而被囚，又随后被地之伊格尼斯救出为止。

    “倒也有有意思的地方。比如我的确不认为莱特宁会做加害人类的蠢事，他的价值观应当已经被我改变了才是。七年之前，他向我挑起长谈，说想要统治人类，还说已经预见到电子界将会受人类袭击的事。”阿库阿曲腿坐在美优的手掌上，微仰着头回忆着，“我与他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不合了。那时我愤而离开电子界去寻找我的原型，杉咲美优——却发现她已中了莱特宁的电脑病毒一年有余。”

    “是他？！”美优恨道。

    七年前——也是自己遭遇车祸的时候。樱井汐若有所思地低头瞥了windy一眼，看见风之伊格尼斯也在垂头沉思。

    “我解不开莱特宁施下的枷锁，却意外间获得了美优的记忆倒灌，因此得知了葵的事情。之后我返回电子界，私下里态度很差地质问他情况——猜他怎么说。‘我答应你。我都答应。我不会再加害人类了。美优的过错我会补救。’

    “他真的补救了。连我都无法破解的病毒，哪有人类能解构得出来。况且直接作用于人脑的复杂程度，也与施加于AI的病毒大相径庭。想必是他说到做到，亲手解除了病毒——”

    “等下！这么一说，那位一直在资助我的匿名大佬，真实身份竟然是——！？”

    美优手中的水之伊格尼斯回过头，笑了笑。樱井汐莫名从她简单的脸部构造上看出了悲悯意味。

    “是的。时间对得上。他没能与你联络的六年，算上汉诺攻击电子界后、电子界自我封闭的五年，到今年恰好是第六年。你的海晶少女卡组是我留下的，在电子界最后一次不了了之的会议之前，我离开电子界以获取你的情报。在我返回后，就撞上了制造裁决之矢的现场。”

    “而后你就被幽囚，直到前不久。”windy接过话，“我这里也有点信息想要分享。”

    “请吧。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aqua点头。

    “不，你有所隐瞒了，aqua。”windy托腮，“唔，不能说是隐瞒吧，只是刻意忽略了一个不那么重要、却也颇为私密的东西。这对于你而言——可实在是罕见。”

    “——你又知道什么？”阿库阿的话头颤了颤。

    “不多。仅仅是‘水晶心’而已。”windy嘿嘿笑得高深莫测。“莱特宁的行事谨慎得很，估计早就看出了七年前我的异常。虽然他打得一手好算盘，但也实在无法公然揭露他自己的阴谋已被拆穿，才吃下了这个闷亏。也正因为这个吧，我基本没接触到他那些核心紧要的私密事情。

    “但，我确实知道，他跟厄斯来了一场决斗。并且，由于厄斯直接召唤了水晶心，那场起因暧昧的决斗最终不了了之（注2）。在交谈中他透露了，‘水晶心’实际上是不完整的……”

    windy环顾周围，满意地在他与aqua之外的众人脸上看到了疑惑与若有所思。“水晶心的‘正体’，或者换种说法，它的数据构造我确实完全不知。但是，就我所知，在地之伊格尼斯对aqua示爱的时候，水晶心是在aqua拒绝了厄斯之后送出去的。”

    水之伊格尼斯一愣，“怎么可能，你明明不在——你监视我？！”

    “无处不在的风会带来一切讯息。”windy装模作样地装神弄鬼，“在莱特宁那厮有所图谋的时候，尽管我不敢直接监视他的动静，稍稍留心下其他几位却不是不可以。防患于未然嘛——”

    不灵梦及时打断了windy的洋洋自得。“aqua，那‘水晶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呀对呀，怎么回事？”Ai也道。想是因为过去曾对游作吹嘘自己得到过水之伊格尼斯的爱，在这等行将露馅的紧要关头自然是非常起劲地附和着。

    游作低头看他，Ai猜到他的动作般自然抬头，冲着自己的搭档拼命眨眼——毕竟以伊格尼斯的构造做不到挤眉弄眼——以非常夸张的频率。

    游作瞥了眼身旁的樱井汐，汐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暗之伊格尼斯的动作。侧头对上少年的视线，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咧嘴，再迅速恢复无表情的模样，于是跟着耸耸肩膀。

    “他——莱特宁，确实没说错。”aqua艰难地开口了。“水晶心的确不完整。是我将它分割开的，倘若让它完整地留存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会变成什么样子。构成它的数据……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大概是一个‘克隆’的我自己吧。”

    “‘克隆’？”美优惊叫，“难道你把自己的数据复制了一份吗？”

    “正是如此。再借用一个词，大概是‘母性’的影响，使得当初的我会想着要尝试‘创造’的行为——根据数据库里的类比，与传说里的‘女娲造人’一个意思？”水之伊格尼斯闭上眼，轻轻摇头，“但是这样造出来的‘水晶心’，终究与我是不一样的。我们伊格尼斯由许许多多的数据构成，其中又可以细分为程序、转化、逻辑、情感等等；根据鸿上博士的实验，机械的部分由他亲手编写基础程序，而余下的一切全部来源于对应的人类原型。

    “本就由数据构成，又身在数据世界之中，伊格尼斯当然能获取构成自己的数据架构，并且知道它们又以什么程序、逻辑执行我们的命令。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所谓的‘我’本身，究竟来自哪个，或是哪几个程序。”

    一直安静旁听的财前葵也终于忍不住插话了，只是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那就是所谓的‘意识’。‘自由意识’。”她向哥哥询问过这个问题，得到与她一样的想法，却没想到伊格尼斯本身对此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是的，”aqua颔首，歪头乜了剩下三个伊格尼斯一眼，“男性人类与女性人类的思维模式本就有差异，如何能指望他们来研究‘我’的起源呢？他们只会感谢一声鸿上博士，然后沉迷于探索自己能力的极限而已。呵，男人。”

    在座其他三个伊格尼斯的反应异常整齐划一，嘴一撇，脸一斜，哼一声：“呵，女人。”

    场面挺好笑的，但少年少女们没有一个人笑。

    “‘意识’。说的是啊，‘我’所具有的‘意识’，究竟产生自哪个模块呢？这个问题就连人类也不好回答，毕竟大脑的奥秘也尚未被解构完毕。倘若把这个问题给我们来分析解决，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何况我们自己呢。我们与寻常AI肯定是有区别的，但假设鸿上博士还在世，他还能继续创造出像我们一样的伊格尼斯吗？或者是二代，三代，拥有更强的性能、更理智的思考的伊格尼斯？我们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吗？

    “我们，真的是活着的吗？”

    樱井汐的眉头皱得死死，美优与葵同样。藤木游作出神地瞥向一旁，就连一向脱线的穗村尊也垂首盯紧了自己的搭档来，倒看得不灵梦浑身不自在。没有人开口，都在等aqua继续往下说。

    “我自己不就是现成的素材吗。既然我分析不出‘我’来自哪里，那么把构成我的程序挨个分离组合穷举，正是一种方法。对于人类这显然是难以实现的，但对我们而言这恰恰是最简单的运算。结果显而易见，全数失败。最终我才动了完全复制粘贴的念头。”aqua摊手，“好在我还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直接做出一个跟我完全一样的伊格尼斯形体，作为我的数据的容器，当然也不能保留和我一样的记忆模块。而最终我选用的容器——”

    “就是水晶心。”windy接上，“你也要避过我等的探查，这种事情可不能轻易暴露。结果呢？”

    不灵梦双手抱胸看向一侧，Ai盘腿垂首闭着眼睛，windy则是双眸炯炯有神地盯着aqua的动静。水之伊格尼斯看着同胞们的反应，轻叹一声，“水晶心继承了我的情感判断，继承了我的运行程序与能力，她真的就像是另一个我，只是缺少了‘意识’。完整的水晶心，只是一个能力达到极致的AI而已。有共情的能力，有感性的判断，能存储由我用作测试输入的要求作为经历，作为‘记忆’。但是，她是一张白纸，因为我没有注入我的记忆，所以她没有过去。”

    “最终，我把它的情感部分分离出来交给了莱特宁，以同样的理由——而剩下的数据部分则交给了厄斯。没了情感，水晶心依旧能独立完成伊格尼斯能完成的所有机械运算，只是缺少一个意识引动而已。而没了大抵与人类的‘身体’部分相当的数据部分，那片情感也只会是空中浮萍吧。这个实验，我实在不敢再继续做下去了。”

    “以同样的理由……吗。”windy托腮，“那么你知道哈尔吗？鲍曼呢？他们都是莱特宁制造出的AI，看上去跟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不同。”

    阿库阿默然无语。她的确从网络上的信息中得知了这一切。“确实，光之伊格尼斯他——做到了我没做到的事情。”

    “既然他做到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他对你送给他的水晶心的部分，做了什么手脚？”windy继续说下去，看着aqua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那么莱特宁为什么那么厉害呢……”樱井汐头一侧靠在游作肩上，作棒读状哀叹道，“草薙仁可是自lost事件后就一直自闭啊……”

    “仁弟现在还在莱特宁手上呢。”游作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汐靠得更舒服些。“所以我们出发吗？”

    “不要啊我才刚靠上作哥肩膀啊——”

    当然，樱井汐的哀嚎没有得到任何人响应。于是一行五人接连激活了决斗盘。

    “Intothevrains！”

    ——————

    “鬼冢豪的把戏，是你安排的？”

    “害，可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啊，伊织小姐。”

    挑起话头的清冷声音是松冈伊织，而那头苦笑着的自然就是莱特宁了。这一行人把莱特宁和伊织的信号屏蔽程序一结合，躲过各式搜查系统丝毫不在话下。而屏蔽与搜索这一相对应的功能自然是相辅相成的，捕捉出智网内的异常讯息也是轻而易举。莱特宁面前的屏幕上，正清晰地直播着playmaker与GO鬼冢二人在智网内对峙的画面。

    经过脑内的AI植入，GO鬼冢整个人的气场和模样都有如换了个人一般，决斗风格也变得截然不同，由先前著名决斗者时期的开拓进取、追求反复的效果变成了步步算计，一心求胜的功利。在AI芯片的帮助下，不论其内在心智是否受到影响，鬼冢豪确实是一步一步向着他心目中的决斗巅峰前进了。而现在，他正遂了他的心愿拦在了playmaker面前。

    不过相比之下，他对面的playmaker也有着分毫不弱的气势。惯常的冷峻面容，平静的视线，对于从天而降的并非地之伊格尼斯而是鬼冢豪连点惊奇的表现都没有，反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一句“与我决斗，是你的要求吗”轻飘飘地抛出来，立时又将大半风头毫无自觉地抢了过去。

    当然，现在的鬼冢也不是以前身为决斗领袖时那般享受众人的关注了，尽管他现在也已重回决斗领袖的宝座。重新攀登过一次，追逐胜利的渴望始终如一，而在一场场接连不断的胜利后自然有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喝彩。现在GO鬼冢的名望比以前犹有过之，却仍然屈居两位汉诺杀手之下——不论名声，抑或在众人眼中的实力。

    “总之看下去吧，会很有趣的，哼哼。”莱特宁笑笑，在一副面瘫脸的仁弟肩膀上悠闲自在地翘着腿，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搭档”，“是吧，草薙仁？”

    草薙仁自然无法开口，他倒也不怎么在意。

    另一边，尽管名下的汉诺杂鱼们已经在四处搞事，由三骑士、亡灵和首领左轮组成的汉诺高层——喔，现在还多了一位血腥牧羊人——却一直处于蛰伏不出的状态。杂鱼们自然掀不起多大风浪，而升平日久的linkvrains里也少有如playmakerVSGO鬼冢这样劲爆的对决出现。决斗还没开始就吸引了大批围观群众，亡灵也在得到第一手消息后就安排了私人摄像头献了上来。

    “尽管是劲敌，playmaker却好似胸有成竹的模样。”左轮享受着下属的周到服务，优哉游哉点评道。

    “那个playmaker……”道顺健碁——血腥牧羊人的正体——从旁瞥了一眼，气不过似的哼了一声。“明明实力高强，却仍然选择带着那个起不到什么作用的AI……”

    左轮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笑了两声，“暗之伊格尼斯身上有许多神秘的地方，表现得起不到什么作用——是因为playmaker实在太强了啊。”

    “只不过这一局他却选择了疾攻，并且失败了。”亡灵紧紧盯着战局，“GO鬼冢的AI芯片……究竟能将大脑的计算力提升到什么程度，实在令人在意。”

    “AI芯片？笑话。真有那种计算力，还能回回先攻盖怪过？甚至还是个战阶被攻击时效果。”道顺健碁嗤之以鼻，“也没有后场，要是给炸了就得被一波带走了。哪有这样的防守反击？”

    “至少playmaker是拿他没办法嘛。”左轮笑笑，“也没表现出很意外的样子。”

    “大概都是按照自己手牌的最佳打法吧。playmaker甚至连连接召唤都没有做。”亡灵思揣着，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等等，这张[狂进化]的效果——把自己的怪兽种族变成——电子界？”

    “什么？”道顺健碁语气认真了些，冲左轮告了声罪后跟着凑近来看。屏幕中GO鬼冢的眸光阴沉，与面色一样瘆人，低声宣告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疯子！难道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道顺健碁先是一愣，紧接着迅速联想到了什么，失态地大骂道。“一帮疯子！”

    左轮微微皱眉，跟着坐直了身子：“你用于投诚的机密情报……还真的是他们的计划……吗？”

    “revolver大人？”亡灵感到些许不妙。他感觉自己那莫须有的泪意又要翻卷起来了，这让他汗毛倒竖。自加入汉诺骑士担当左轮的左右手开始，他就再没有流过泪。前些时候，竟在以他为原型的伊格尼斯被肢解殆尽的瞬间——经由特殊手段获取的录像时间证实——莫名落泪，一股难抑的悲伤油然而生。那种感觉他根本再也不想体会，可现在——

    “恐怕，我们得做更坏的打算了。”左轮道，双眼紧盯着屏幕，“sol科技拿到伊格尼斯之后，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亡灵还在暗自揣度，屏幕里的playmaker却好似已然料到了对方的操作似的——还是在没有道顺健碁带来的情报下——却只是将面容沉得更深了些，冷冷道：“哪是什么重头戏啊，不用看都知道。”

    那个一向冷言冷语的playmaker居然嘲讽人了？不止亡灵和牧羊人，就连另一个地方的松冈伊织也在想。而左轮和莱特宁，则在考虑这么行事的目的。

    “嚯？这是激将吗？但是没有用的，playmaker……出来吧，通向胜利的回路！”鬼冢将手高高举起。

    “我就直说了吧。你的这次连接召唤，将会很大程度上决定这场决斗的胜负。”playmaker淡淡宣言道。

    鬼冢停下了连接召唤的过程，抬眉望来。“哦？”

    他的神情终于不再像先前那般阴沉，只有胜利的双眸中多了点别的东西，似笑非笑的。

    “连接召唤。”亡灵念叨，“是在说左右两个额外怪兽区吗。这将会影响的是playmaker所召唤出的连接怪兽的箭头指向，因为高速决斗规则只有3个主怪兽区，如果箭头不妙又被迫剩下不方便的额外怪兽区，便有可能出现指不到可用怪兽区开格子的情况。”一旁道顺健碁听着亡灵的解释，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没有做出评价。（注3）

    “问题不在二选一的可能性，而在于GO鬼冢能否将之考虑在内。”左轮调出两人决斗的场地画面，评论道。playmaker那边使用三只怪兽铺满了主怪兽区，而鬼冢则是将他右边的额外格子用于召唤[太拉越障冰脊龙]，并用了其下的一个格子召唤另一只[恐龙摔跤手]，现在即将用变为电子界族的它们进行连接召唤。

    那头松冈伊织考虑得更深：“对于人类而言，这或许是一个心理暗示，或者博弈论问题……但，对于他脑内的AI——”

    “——这首先是一个最基本的穷举，再搭上最大可能的预估。”莱特宁接口道，“但即使是最先进的AI，也永远无法穷举出尚未使用的卡片，我也不认为他脑内的芯片能做到多少预估。”

    “那你呢？”伊织白他一眼。

    莱特宁摊手：“我不会失败。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伊织不予置评，盯着屏幕中鬼冢的动静。而诡异地沉默着盯了playmaker好一会儿的GO鬼冢，突然大笑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playmaker，不愧是你……依然能轻而易举地，抢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笑着，张开五指做出向上托举的姿势，“但是我并不讨厌……正是这样，才是与你决斗的乐趣所在……”

    低声评价几句之后，鬼冢却没有将闲聊进行下去。一个光球自他张开的手中飞出，落到了鬼冢左侧的额外怪兽区域上。“出来吧，link2，[G石人-水晶心]！”

    尽管身旁莱特宁已经尽力收声，却仍然有克制不住的低笑自嘴角漏出。心底无缘无故泛起一股恶感，松冈伊织凝眉看向屏幕中的画面——本属于地之伊格尼斯的水晶心却充满了不祥的暗红色气息，悬浮在鬼冢身前的场地上，像是沾染上了属于GO鬼冢的污秽一般，再不复先前那般的澄澈蔚蓝。她忽地一阵反胃，甚至干呕起来。好不容易抑制住，才发觉这情形的反常——她本已经只剩构成松冈伊织这个存在的数据，那这种不可能作为数据存在的反应又是从何而来？

    “我有没有给你透露过，我在人类中有个合作伙伴？”莱特宁也笑够了，但一双亮黄色的眸子仍然满溢着笑意，将伊织的难堪姿态尽数瞧进眼底，才不慌不忙地另起话题。

    亡灵盯着屏幕中被污浊了的水晶心，目眦欲裂。他喃喃念着“无法原谅”，突然哽咽起来，一声呜咽后就要再次落泪，只得向左轮告罪后狼狈地离开。

    三骑士在另一间房里全力分析sol社的下一步动向，道顺健碁看着左轮阴沉的面色生生忍住了进一步骂娘的打算。可左轮的目光在屏幕上聚焦一会后竟就此散去，飘到墙壁上一个不存在的点上，幽幽一叹：“——伊格尼斯和原型之间的共鸣，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

    “鸿上博士，您到底研究出了些什么东西啊……”

    ——————

    “被躲过去了吗。”鬼冢道，面容阴沉得吓人，话却听不出有多么遗憾。“这场决斗的胜负，我是选对了还是错了？”

    “嘁。”playmaker啐了一口，从承受到大伤害给予的电流冲击中缓了过来。“我想问一点。现在的你，是GO鬼冢，还是AI鬼冢？”

    “这是什么意思？”在不远处紧张盯着决斗战局的财前葵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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