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2/3

里蹦达。叶未双也无力去遏止。他从阵图上下来的时候是摔下来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最终阵图没有支撑到将他安稳地放下来，半空里就碎裂了。叶未双着地时膝盖在地上磕了一下。

    郁剑扶叶未双在树根边坐下，面若冰霜。叶未双笑笑说：“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去看看魏大哥和小溪。最糟的不是我。如果这次试验有副反应，最糟糕的是他们。”

    郁剑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魏大哥和小溪有他们照顾。”

    叶未双苦笑了一下，撑着树干又想站起来。郁剑干脆将他背到了背上。叶未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挣扎，他道：“往南面走。”

    郁剑连问也没问抬腿就走。叶未双忽然道：“姬大哥，能否麻烦你回避？”

    姬灵茭停了下来。叶未双又继续道：“其他人也麻烦你了。”

    正要跟上去的梅玉感到姬灵茭身上的灵压笼罩住了自己。她有些震惊。这是地仙的实力？但让她更觉得奇怪的是，姬灵茭看来和叶未双很不对盘，为何要听叶未双的？

    天地五行。叶未双最敏感的元素就是水火。他让郁剑去南面，因为那里有水。郁剑听到这的时候眉头锁得更紧了。叶未双平时不会特意还水。他身为人的时间太长了，几乎以人作为自己的本体。他甚至还没有还水的意识。但是他现在却要求还水。他是不是……已经连人形都无法继续保持了呢？

    郁剑往南走了很远才发现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湖。叶未双相隔如此之远还能察觉到水实在让郁剑吃了一惊。郁剑感到叶未双的气息有些弱，他心里本该高兴叶未双如此放心和依赖他，但郁剑却觉得自己并不高兴。他加快脚步有些急切地来到水边，将叶未双放了下来。叶未双说了一句“多谢”，随后连衣服都不脱就滑入了水中。湖水很深，这让郁剑有些担心。现在还是夜，湖水对郁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叶未双没入水中之后连个泡都没有冒上来。郁剑的神经紧绷，一直紧紧盯住湖水，直到看到有一层红衣飘了上来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叶未双看来已化作了鲛人。叶未双人形的时候他需不需要屏气郁剑不能确信，但化作鲛人的叶未双显然是不会死在水里的。

    郁剑盘坐在湖水边，将剑鞘放在了膝盖上。

    他看着自己的剑鞘略微有些发怔。这一次来到九域封禁，要说目的，郁剑只有一个微弱的想法——替自己的“剑”找到寄体。当日剑阁之上，剑阁长老曾告诉他，让他给自己的剑配上个合适的寄体。但奇异的是，偌大一个剑阁，无数顶尖绝世的剑胚收藏里，竟然没有一个和郁剑的“剑”适配。这正是郁剑不轻易拔剑的原因。他没有剑。准确地说，他没有一柄实体剑。

    郁剑出神了许久，知道他发现天色已经微明，然而叶未双还没有现身的任何迹象。郁剑在看到太阳的时候猛然一惊，哗地站起来开始在湖边乱转。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是个旱鸭子的事实。他很希望此刻能有什么会水的人在这里，但郁剑不敢去叫无极营的人。因为叶未双的身份是个秘密。纵然当时在地仙大赛上他的身份曾经险些被岱雪拆穿过，但众人对于这个说法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没有谁真正相信了岱雪，因为叶未双看上去没有半点地方和人类不同。

    郁剑此刻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人——马开复。当时他们出师丹麦时，马开复曾经作为同行的一员见到过叶未双的真身，知道叶未双鲛人的体制。如果是他……

    郁剑立马往回跑去。郁剑的速度很快。有魍魉步的加成，他现在的速度就算是姬灵茭也没法瞬间找到他。他回到原地不过是半刻钟，和他小心翼翼背着叶未双去湖边的速度不可相比。

    无极营原地扎了营。大概是一整天都紧绷着神经，众人现在都还在休息。唯一清醒的姬灵茭，在郁剑现出身型时将目光投向了他。那眼神像是在说：我按照那小子说的做了。

    如果没有姬灵茭，无极营的人是不可能这么乖乖扎在这里的。郁剑知道这一点。他难得地向姬灵茭点了点头。姬灵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郁剑身后。没有见到叶未双。大约是出了什么问题。姬灵茭眯着眼睛看到郁剑开始一个个走过帐篷。他在找人。一定是出了什么麻烦——那个叶未双。姬灵茭能感到郁剑周身的灵力有细微的紊乱。

    郁剑终于找到了人。他将马开复叫醒的时候没有惊动他身旁的华峰。但马开复起身的时候却让华峰翻了个身。

    马开复有些摸不着后脑勺。他离开帐篷之后，华峰睁开眼睛狐疑地看了一会儿被合上的帐篷，又睡了过去。马开复和郁剑的交流并不多，甚至比和姬灵茭还少。但正是当初在丹麦的那一场，让他知道了这个青年很多习性。现在他如此急迫地将他寻出来……难道是叶未双出事了？

    马开复才一产生这个念头，就看到郁剑对姬灵茭说了什么，然后转过来对马开复说：“你跟我来。”

    马开复第一次看到姬灵茭受到人吩咐，不觉有些惊讶，但看见郁剑眨眼就不见了，他又连忙跟了上去。郁剑的速度时快时慢，像是有些等不及马开复。马开复铆足了劲跟上他，还是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到湖水边。当看到那个深潭和湖水上漂浮的一缕红绸时，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郁剑盯着他说：“你会不会水？”

    马开复咽了一口唾沫，浑身一个激灵。“会一点。”

    “你能不能下去看看小叶？”

    马开复心道“果然如此”。叶未双在水下上不来了。这可是一件无比糟糕的事。一个鲛人在水里上不来了？马开复觉得背上发汗。最初众人在迎回魏云小溪后，才想到叶未双，但叶未双已经被郁剑带走，姬灵茭阻止了众人去寻找。有姬灵茭的保证，再加上魏云和小溪的情况实在不像是叶未双对萧何说的“还行”，众人也就留下全力照顾两人了。在他们眼里，叶未双几乎和“无所不能”画了等号。只有红丫，忙碌过程中频繁地望着姬灵茭，像是想要从他脸上得到自己少爷的一些消息。

    马开复本来以为叶未双只是需要一个调整。就像他最初将魏云拉出必死之境之后那样。但现在看来，情况远远不止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点头之后，马开复立马脱起了衣服。他有一副精壮的身躯，和精瘦的郁剑不同，他的肌肉显得很饱满，也和精致的叶未双有很大的区别。马开复没有脱裤子。他跃下水之后先抬头抹了一把脸，看清了水面上那红绸的地方，然后向那处划去。郁剑一直看他划到了红绸边，然后一头栽了下去，冒出了一串气泡。

    郁剑觉得这段时间分外漫长。他在岸边不住踱步，知道水面再次波动了一下。

    郁剑几乎跳起来。

    他看到马开复的头率先出了水面，然后一个乌黑的头渐渐冒了出来。叶未双那妖异的面孔先是看得马开复松开了手，然后看向了郁剑。水下视线不好，马开复起初并未看清叶未双的形状。湖水很深，他的胸口被水压得十分难受。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形似人的身影躺在水底，他想也没想就将人拉了起来。叶未双在被马开复拉起的时候就有了动作。冒出水面，辨认出了两人之后，他又一头栽了下去。马开复被一条颀长的青纱似的鱼尾抹了一脸水，一阵发愣，险些没沉下去。

    叶未双入水之后，片刻就在湖边上冒出了头。马开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游向湖边。叶未双用双手将自己撑了起来。马开复在他身后蓦然之间看愣了。

    鲛人叶未双。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之间察觉到叶未双和他们从骨子里就不同。他是个鲛人。叶未双起身的时候，一头长发罩住了上半身，露出的肩头还裹着湿漉漉的黑色内衫。马开复终于到了湖边，此时叶未双已撑着自己坐在了岸边上。他的领子已经松了，有几丝黑发盘踞在锁骨上。内衫没入水中，隐约能看到一条颀长有力的青蓝色鱼尾。

    叶未双和他平时看来有一些区别。他的下巴变得更为尖削，双眼呈现出金色的虹膜。双耳的地方却是透明的鳍。他的肤色看上去更白了，几乎像是透明。眉眼的拉长让那种妖异感瞬间攫住了马开复和郁剑。

    哪怕郁剑已经看到过多次，他还是在瞬间呆住了。叶未双的异化似乎比以往更加鲜明了一些。马开复则是完全怔傻，看着叶未双一动不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郁剑狼狈地醒过神，一把按住叶未双的肩头说：“为什么这么久不上来？！”他的手下能感到那红衣下的肩头有些滑，靠近背部的小片范围里又有些硬。那是鳞。郁剑越发觉得精神恍惚。

    叶未双不自觉地拍打了一下尾巴，粗长的青蓝色鱼尾深沉得一如海的颜色。起落之间带起一大片水帘。他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尴尬地说：“……我睡着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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