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想默默无闻做些好事,没想到却受到如此多辽民的错爱!”
崇祯四年十一月廿十一日的午后,陈立三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纸,忍不住长叹一声。
那张纸上几乎快有三千个手印,穷汉们哪里有什么印泥,所以那纸张间透着浓重地血腥味。
赵震要求这些军头里老按着丁口分开统计,其中成年的青壮男丁就足足占了一半之多,想想那些熟悉的面庞,陈立三突然感到胸中升起一股豪气。
看着丈夫逐渐亮起的双眼,陈夫人不仅无心附和,内心反倒多了一丝伤感。
搬来这宅院才两个月,又要大包小裹地收拾起来,每次看见前来看房的那些夷人和尚,陈夫人都有一种想把他们打出去的冲动。
“老爷啊,妾身知道你是在做善事,本不该插嘴。可你先前还说城里的店铺开不久了,如今又要把家中的资财都散出去。那瑶儿的嫁妆怎么办,将来彘儿又以何为生?”陈氏憋了半天,终于把这几天的埋怨都说了出来。
陈立三把名册缓缓放在桌子上,眼见这老妻眼圈含着泪水,于是上前宽慰道:“勿要担心,老夫早有计较,我在大柳行仓库中尚存着千件皮货,件件都是珍品。赵先生若能将此贩至倭国,当可保皮裘三代衣食无忧。另外,咱们这次不回城里,等你收拾完,便随着黄胡子先到船上呆些时日。”
先前听老爷另有准备,陈氏心中不禁一宽,可又听到这次居然要到船上居住,顿时又急切了起来:“老爷,这次你可是要做什么险事?”
“事到如今,也便和你说了吧,今年冬天我登州辽民实已到了最危急之时。为了活人,也为了自保,为夫这次是要做些犯忌讳的事情。”陈立三突然拉起陈氏的手,轻轻地用大拇指在上面刮了两下,才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真到了不可转圜那一步,你们就随着赵先生出海吧。我已问过暗中派过去的伙计,赵先生在荷衣岛不但积了千石粮草,还建房垦荒。你们现在去,也不会过得太辛苦……”
商人嘛,鸡蛋从来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只有留好后路,他们才肯放手一搏。这点陈立三倒是和赵震像得很,不过赵震没有他那么好命,此时还在寒风中收集舍粮的反馈。
“你是田三刀,田叔叔是吧,我们是归辽行陈家的人。”赵震弓着身子,钻进一处低矮窝棚之内。
一听归辽行陈家,那个叫田三刀的中年汉子一张满是戒备的脸,瞬间变得热情无比,扯着嗓子唤过两个儿子:“大斧子、二斧子赶紧过来给陈东家的人磕头。”
赵震拦住了两个就要纳头便拜的青年,反而温声问道:“昨日每人三两的面食可曾发到手中?”
“发了,发了,马旗官昨晚上就都发完了,如今就在锅里煮着呢,兄弟要不要来一碗?”田三刀说着就要端碗给赵震盛饭。
赵震赶紧推却道:“不用了,来前我们陈东家就交代过了,这点粮食根本不够百姓吃喝。所以凡我归辽行子弟,进了营里不能吃百姓一米一面,拿百姓一针一线。”
“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