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决定了去冰岛,但身为瞩目的艺人,他们当然不能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既要协调两个人的工作时间,又不能再次引起经纪人和队友的疑心,还得提防粉丝偷查航班信息。
思来想去,他们总算在新专辑正式筹备之前挤出一周时间,否则之后全队同居在一个屋檐下,举动时刻会受到镜头监视,两人更难有隐私行程。
两人半夜从机场出发,转机两次,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漫长飞行才抵达雷克雅未克。冰岛这时处在上午,空气清凉却不刺鼻,有一种淡淡的薄荷味。祝涟真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几次深呼吸后,彻底清醒了。
谈情之前预订了一家美国人开的民宿,老板很热情,今早亲自开车来机场接他们,他的英文也不掺地区口音,能和两位中国人畅通无阻的交流。
车程非常短,祝涟真早知道冰岛面积小,没想到从机场到民宿居然还用不到一首歌的时间。一进房子,他就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感叹,对谈情道:“你选的屋子太有感觉了,深得我心。”
屋内呈现出美式工业复古的硬派风格,门上的装饰部件故意做旧,突出了斑驳感。灯光暖黄,有一整面墙壁上挂着带有原住民元素的手工毯。电器也种类齐全,全都是用深咖色或灰色来搭配。楼上就是卧房,没他们想象中宽敞,但窗外风景极好,眺望远方能清晰地看到雪山。
老板介绍完房间,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最后不忘祝他们在这段短暂的旅途里过得开心。感觉到时间紧迫,祝涟真放下行李来不及收拾,催促谈情快点出去转转。
谈情不紧不慢地整理出相机和内存卡,又拿出三万冰岛克朗,检查好随身物品才跟着祝涟真出门。
虽然祝涟真性子急,但他来之前基本没做过调查,要去哪些地方还是得靠谈情计划。他们穿着冬天的外套,走在前往托宁湖的路上,祝涟真问:“上次没来成,你之后想没想过干脆自己一个人来玩算了?这地方不大,我看挺适合单独旅行的。”
谈情视线短暂掠过街边的商铺,很快又停回祝涟真侧脸上。
如果不是和他一起,那么在谈情眼里,世上任何名胜古迹和自家楼下的花坛其实都没有差别——但这种心声,谈情觉得没有告知祝涟真的必要。
所以他只轻轻笑了笑,说:“我又不是为了旅行才来的。”
祝涟真平生最烦说话绕弯子的人,偏偏谈情还总故意含糊其辞,试探他的耐心底线。没办法,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他这个鬼德行,祝涟真叹口气,伸出拳头怼了一下谈情后肩,嗔道:“谁管你为了什么来,我才不多问呢!”
在他靠近时,谈情已经顺势把他揽进怀里,“你不需要知道。”
穿过马路,前方就是托宁湖。
祝涟真听力敏锐,离很远听见了白鹅和鸭子的叫声,也瞧见了几只灰雁。一股兴奋涌上心头,他一手指着湖边,另一只手用力挽住谈情的胳膊,拖着人一路往前跑。
在祝涟真不断“快点快点”的催促下,谈情忍俊不禁地把他往回轻轻拽了拽,说:“你不是想喂它们吗,面包呢?”
“啊,我忘了。”祝涟真失落地张开嘴,“我记得民宿老板给我们留了一袋,专门喂鹅的……我现在回去拿吧。”
谈情站定,把随身的背包摘下递给他。
祝涟真翻开看到里面的面包,心情缓和地舒口气,接着抬头一脸淡然地向谈情强调:“我就知道你会带,所以根本没担心。不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说着,他打开包装掰了一块喂进谈情嘴里,挑眉哼笑:“奖励你的。”
由于天气晴朗,今天来托宁湖喂鹅的当地人和游客都不少,小动物们早就吃饱了,祝涟真前后追着一只体态优美的白鹅足足十分钟,愣是没被它赏脸回头看一眼。
他堂堂一个大明星哪遭受过这等待遇,这么多面包要是拿回去投喂Koty,都能换来对方几声鹅叫了!他一寻思:爷不喂了。
没能见到白鹅的吃相,祝涟真也不气馁,过了一会儿又故意逗它们。或许是跟人亲近久了,小动物们不会向他们露出攻击性,祝涟真没被啄,倒是被一只体型稍大的白鹅追了几圈。累了就歇一歇,然后继续招欠,还会故意把鹅引到谈情附近,大喊这是自己的“替身攻击”。
谈情没他活泼好动,大部分时间都在摆弄单反相机抓拍祝涟真,或者找会英文的当地人交流,问问他们好吃好玩的地方。
天边薄薄的云层散了,阳光不刺眼,地面反射一层浅金色。谈情听说前几日冰岛下过今年的第一场雪,阵势不大,若想看雷克雅未克最美的雪景,那就要等到圣诞节了,到时候夜晚灯火通明,大街小巷会洋溢着浓郁的新年氛围。
祝涟真四肢舒展得差不多,折回谈情身边。他鼻尖和两颊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嫌冷了就稍稍扒开谈情领口,把脸埋在对方温暖的胸膛上。
谈情搂住他,低声问:“小祝,要不要来这里过圣诞节?”
祝涟真算了一下日子,声音闷闷地从谈情胸口传来:“圣诞节在出道日后几天呢,那时候肯定好多工作吧,而且也不知道演唱会要开到几月,没准儿到元旦还没结束。”
“那就明年?”
“行啊。”祝涟真微微抬头,只露出眼睛看他。
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后年不行还有以后,反正他们一定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中午,他们去了首都一家比较出名的餐厅尝了龙虾汤和海鲜串烧,谈情已经习惯了吃热量低的食物,现在的舌头不太适应浓郁的调味料。祝涟真用干面包沾上奶油,递到他手里,“女艺人也没你苛刻,你还总提醒你妹妹别挑食补充营养,实际你自己都没给她起个好头。”
谈情仍然慢条斯理,这时听见祝涟真低声嘀咕了一句“要不以后来这里录一期团综吧”,他咀嚼动作停了。
喝了口啤酒,谈情撂下杯子说:“不是还有很多更好的地方吗?”
“嗯,怎么了,可这里看冰最舒服啊。”祝涟真假装望向街道,只用余光观察谈情的脸色。
谈情表情从容道:“冬天去新疆也挺漂亮的,还省得那么多工作人员办签证。飞行时间那么久,大家应该都不想出差吧。”
祝涟真没绷住,嗤笑出声:“不想让他们来你就直说,非扯那么多理由。”
谈情心平气和地解释:“如果大家一起去玩,我当然愿意,只是人数越多就越需要方便。更何况冰岛这么干净的地方,你也不忍心让Koty涉足吧。”
餐厅里比较喧闹,祝涟真稍微大声笑也不会影响其他客人,“这他妈后半句有什么关联啊?”
“随口说的。”谈情若无其事地低头切面包。
祝涟真笑够了,慢慢收敛嘴角的弧度。他放下餐具,身子向前稍微倾里一点角度,盯着谈情的脸问:“表达出你心里真实的喜欢和讨厌,就这么难吗?”
谈情停住动作,缓慢地迎上祝涟真明亮的目光。
“面前的食物不合口味,你没必要全吃光才算对得起厨师;别人的决定不合你心意,你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引导别人的想法才算达到你的目的。直接说,‘我不喜欢吃这个’‘我觉得还有更好的选择’,让别人真正重视你的意见,难道不好吗?”
祝涟真从小就把自己的感受放第一位,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要试图理解和他截然相反的人,每次都要花费不少力气。尽管凭两人的默契,他已经能轻松猜中谈情大部分想法,但那总归不是谈情亲口表达,多少会存在误差。
“再退一步讲,喜欢什么,你可以藏起来;但你讨厌什么,我必须知道。”祝涟真说,“我想看到的是谈情,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偶像。”
街上连续经过几辆车,喇叭声盖过餐厅内的噪音。谈情双目下垂,声音低沉:“小祝,别让我担任那个被你包容的角色,你想象不到我有多贪得无厌。”
“什么?”环境杂音太多,祝涟真只看见他口型没听见他声音,不由得皱眉凑近,“你再说一遍。”
谈情身体向前,嘴唇几乎快贴上祝涟真耳畔:“我说,我很挑剔,你会后悔的。”
“嘁。”祝涟真最受不惯挑衅,“那你尽管来啊。”
其实扪心自问,谈情也不晓得自己的喜恶取向。如果把世上除了祝涟真以外的一切事物划分等级,那么大部分都仅仅处于及格的分数区间,不好不坏,或者稍好稍坏,反正都不能令谈情分散过多注意力,更没有表达出来的必要。
对他来说,只有100分和0分才能挑动情绪。
不过这种取舍方式有点极端,谈情想了想,觉得还是该试着把标准降低一些,这样才更容易被祝涟真理解。
于是,他终于表达出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准确的喜好:“我讨厌塑料气泡纸。”
祝涟真疑惑地抬起头,“气泡纸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快递盒里面能捏泡泡的那个。”
“是。”谈情点头,“那些凸起看上去像被蚊子咬了,把它捏扁的声音让人很不舒服,而且一张气泡纸如果全捏完就变得更不美观,过程中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祝涟真匪夷所思,谈情的坦白无疑颠覆了他的常识,在这之前他以为世界所有人都喜欢按气泡纸,“操,那你就不能像拧毛巾那样拧它吗,噼里啪啦的像放鞭炮一样,多解压啊!”
谈情短暂地蹙了下眉,大概是联想到了那种声音。
“行吧行吧,我接受你讨厌这个。”祝涟真不满地咂咂舌,显然还是想替气泡纸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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