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的时间,全程在刺青店也就耽误了不到俩小时,纹身师把注意事项用英文打印下来方便他们理解。离开店铺,天色已暗,祝涟真挑了家感兴趣的餐厅享用晚饭,为了和恢复伤口的谈情区分开,他洋洋得意地点了杯黑啤。
结果就是微醺的状态一路缠着谈情回旅店,虽然祝涟真自认为头脑清醒,但张开嘴就不受自己控制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总把词汇混乱地表达,举着手机轻轻敲谈情脑袋,嘴上还“Biu-Biu”配了几句音。
俩人窝在被子里,祝涟真挽着谈情胳膊问:“你有对象吗?”
谈情说,有。
“我也有,给你看看。”祝涟真伸出一只手掌,给谈情展示自己手心掌纹,“等会儿啊,正在加载。”
谈情和他击掌,“已经看到了。”
祝涟真说:“那给我看看你的。”
谈情只好从床头柜里翻出个小镜子给他,祝涟真借着昏暗的小夜灯仔细端详了自己一番,啧啧称奇甚是满意:“可真不错!羡慕你。”
谈情搂着祝涟真躺下去,关掉灯。视野黑暗到空无一物后,祝涟真的神智又慢慢恢复了,想起来自己身边的人就是谈情,于是脑袋凑过去蹭了蹭他脖子。
“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啊?”祝涟真问,“怎么连我的图案都记那么清楚,其实连我好多粉丝都经常把方向画反呢!”
谈情下巴碰了碰祝涟真额头,“你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祝涟真:“是吗,那我考考你——咱俩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你对这件事根本没印象吧。”谈情睁开眼,即使看不见,他也看着祝涟真的位置,“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不可能,那天裴姐让我们自我介绍了。我记着呢!”祝涟真反驳。
谈情不言语,独自默默回想着初遇那天的情况,忍不住笑出声。但笑了一下,他又情不自禁地感觉无奈——果然在他入队之前,祝涟真对他没半分印象,那么多次偶遇,只被他一个人当成了命中注定。
之后不管祝涟真说什么,谈情都顺着他意思答应,好不容易才把他精力耗尽,最后相拥着双双入眠。
转天早晨,谈情先按照纹身师的要求做了清洁,然后进旅店的厨房做早餐。祝涟真基本是闻着味儿醒的,等谈情都收拾完,才慢吞吞起床洗漱。
考虑到谈情的伤口需要保养,祝涟真决定这两天先不出门活动了,反正假期还充裕,他们人生地不熟也不急着到处跑。他想做点平时不接触的事,便去附近超市买了新鲜蔬菜,让谈情教他做饭。
先从切菜开始,祝涟真不习惯手指蜷缩的姿势,谈情只能握着他的手纠正,以免切伤。祝涟真小心翼翼地用刀,问:“你做饭跟谁学的?”
谈情:“小时候看我妈做,然后就慢慢学会了。”
祝涟真现在了解到不少谈情的家庭情况,有时是他主动问,有时是谈情不经意提起,不过每次祝涟真都不会追问太多,以免勾起谈情藏在心里的伤感。更重要是的,他们两个家境相差明显,祝涟真在父母无限纵容和宠爱中长大,他觉得在某些问题上,自己一定无法和谈情感同身受。
所以还是尽量避免“距离感”这个东西产生,祝涟真不想面对尴尬。
炖菜的过程中,谈情离开厨房接了个电话,时间稍微有点久,回来时祝涟真表示好奇:“谁啊,不会是裴姐临时安排了工作得回去吧?”
“不是。”谈情回答,过了几秒才继续解释对方身份:“是我爸和现任的孩子,算我妹妹吧。”
“噢……这样。”祝涟真点头。据他所知,谈情父母在他五六岁时就离婚了,所以谈情的记忆里“父亲”这个角色很少出现。当然,也可能是谈情不愿提而已。
“那个女孩子跟你关系好吗?”祝涟真选择了个稳妥的目标提问。
谈情没有表态,只无奈地笑了笑,说:“我没跟她见过面,但她偶尔会偷偷给我打电话。”
“偷偷?”
“嗯,她说一直瞒着爸爸妈妈,这是我跟她的秘密。”谈情悠悠道,“蛮有童心的。”
只是每次挂断电话,谈情都忍不住想象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愤怒?还是恶心?一个前妻和自己亲弟弟偷情生下的孩子,他却被蒙在鼓里精心呵护了五年多,得知真相之后恐怕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尝尽羞辱吧。
就连谈情自己都心虚到难以再把他视为父亲,有时上娱乐头条频繁,也会担心被谈睿升注意到。
哪怕什么都不做,自己光是存活于世都能对曾经的亲人造成伤害。谈情称不上有怨言,毕竟是母亲犯下的错误,倘若去怪她,那么就等于否定自己的出世。既然已经平安长大成人,除了接受这个命运的出身也别无他法。
祝涟真慢慢搅动汤勺,身体不由自主地轻晃,他被谈情从背后抱住了腰。对方轻而慢的亲吻印在他后颈上,祝涟真“哎呀”一声扭扭脖子,“痒死啦。”
说着,他肩膀又条件反射地打了个颤。
谈情低头,默不作声地将脸埋在祝涟真肩头。虽然妨碍到了做饭的动作,但祝涟真也还是任他搂着。
谈情已经很久没依赖过柜子那点狭小空间了,久到他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有过这种习惯。在里面呼吸那么压抑,又见不得光,他以前是怎么忍受的?
换作此刻的自己,一丁点再回去的念头都没有。
他只需要抱住祝涟真,就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