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柳世东,要在全县干部会议上发言,这可是他人生头一回露脸的事,能不好好把握吗。他这时就非常活跃,问了这个问那个,还都是关于大包干的事。
在村两委班子开会,陈月亮通常都是话最少的人,现在也是,他那张平静的脸,总是微笑着听大家说话,他的脑海里还在考虑着自己的事。
公社领导突然一走,陈月亮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意图。
你说陈月亮没一点情绪也不是。
有人告状,就不问青红皂白就开警车来把我带走,当时你们这些领导都躲在哪儿呀,一出事就不见影,一说没事了,就又跑上门来说好话,真的是我们小老百姓好蒙着玩吗。
如果不是这样轻率就把我陈月亮用警车给带走,我老爸陈德生能无缘无故去喝那农药?
老爸陈德生他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看见儿子给铁手铐给铐走,他肯定以为像陈尚平一样,一走就会死在劳改农场再也回不来了,你让他如果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轻轻松松地说一句“考验”。
张口就来“要顾全大局”。
蒙三岁小孩玩哪?
最可恨的还是那无端告状的人。
陈月亮自然这告状的除了蔡孝天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陈月亮打了想强奷魏丽莹的蔡忠云,蔡孝天他不可能厚着脸皮当面来找陈月亮说理。这事本来就是蔡忠云违法并有把柄在人手里。
陈月亮对外宣称是打鬼打的蔡忠云,这就让蔡孝天更没有理由找陈月亮为蔡忠云讨回佬“公道”了。蔡孝天知道蔡忠云扮鬼吓村里人的事,是经不起全村人评论的。蔡忠云被陈月亮当作鬼打,蔡孝天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莲。蔡孝天他有气没地方出,就想借他人之手。
陈月亮真想把蔡孝天拽到父亲陈德生的坟墓前去跪着,他要是不跪,陈月亮有无数个办法让他跪在老爸的坟墓前起不来。
蔡孝天其实就是间接害死老爸陈德生之人。
要是这样做了,除了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还能换回老爸的生命吗。
要是不当这个村长,我又能怎样?
这是陈月亮回到家看到老爸去世后,在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来的想法。
可是,严冬雪在陈月亮昏睡时,她不停在他耳边叙述着,全村人为陈德生办的丧事,全村的青年男女,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跪在老爸陈德生棺材前,磕头当孝子孝女和为老爸陈德生披麻戴孝的。
陈月亮听严冬雪的叙述,就像是看到了全村人举着火把,把他从走失在黑暗没有光亮的胡同里找回来一样,让他心中突然明亮了起来,脑海也清醒了起来。
老百姓的这种自发的举动,这种把他陈月亮的老爸当作自己老爸一样的哀悼,这就是对他陈月亮做法的肯定,就是对他陈月亮最大的支持和安慰。
当村长不是当给谁看的。
我当的是大坪洋村老百姓的村长。
“陈月亮村长,你怎么都不说话?”村干部会议,大家讨论延长承包期没有能够形成统一的意见,想听听陈月亮的想法。
陈月亮还是笑了笑,没说。
“别急,等县里大会后再定吧。”柳世东说道。
这大概是所有干部的一种普遍想法,既然上头定调子了,事情就有了好的开头,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