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上井钟神色一沉,他蹲下身,盯着梅仿邱子的眼睛,认真道:“梅仿,政治的事,你应该比我懂得多。你应该知道,那时的国际环境和现在的大有不同,当时的美国有苏联威胁,又在意识形态上与赤军、日共根本对立,自然会违背诺言。”
“而现在,华夏与我们在意识形态上并没有什么严重冲突,且又已经打赢了这场仗,已经在国际上压了美国一头。如此一来,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冒着与日本交恶的风险去清算我们呢?”
顿了顿,松上井钟继续劝说:“况且,就算抛开这些不提,你认为华夏对于川崎那些大寡头便绝对信任么?不然吧!如果我是华夏,肯定会留下一些反对派时不时敲打这些寡头,你说对么?”
梅仿邱子默然不语。
松上井钟见状,深吸口气,继续耐心劝说:“梅仿,所谓来日方长,这一次时间紧迫,我们方才选举失利,但我们大可在下一次选举之前,整合革共同、工团派等在野派,建立泛左联盟。现在没了天皇,议会权力大大提升,只要泛左联盟建立,我们推动国有化改革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啊!”
梅仿邱子依旧沉默不语。
见状,松上井钟有些气恼,站起身来,痛骂:“梅仿!你冷静一些啊!为什么这些我都能明白的道理,你就想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梅仿邱子忽然沙哑着嗓音开口,“但有时候立场要比事实更加重要。松上,我比你更熟悉历史,而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有时候一退,就是退了一辈子。”
这回轮到松上井钟沉默了,他静静看着梅仿邱子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将酒瓶随意扔在地上。然后叼着已经燃尽的烟头,站起身,随意向他说道:“去把枪都交了吧,一把都不要留下,另外去告诉妗子,让她也把枪交了。”
松上井钟一怔,他张嘴欲言,却又缓缓闭上,摇了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历史还真是个轮回啊……”
松上井钟走后,梅仿邱子再次坐回了沙发上,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打开电视。他扔掉烟头,重新点燃一根烟,闭上眼坐在沙发上,手慢慢移到破烂沙发的坐垫,拿出了一把自制土枪。
梅仿邱子睁开眼,在老式电视机的灯光前端详着这把手枪。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即便这把手枪制作的无比粗糙。
……
……
水户,位于东京与福岛之间的一座城市,是战争期间双方反复争夺的前线。在日本众多城市中,这里受到的破坏最为严重。
更为糟糕的是,由于战争初期美军于东京附近登陆,水户的平民没有及时得到撤离,大量平民因此而被误伤。根据战后统计,有三千余名平民失去了生命,上二十万人流离失所,死去的婴幼儿约有三百名。
水户总人口不过六十六万,相当于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在为时一个半月的战争中离开了这座城市,且整座城市都已经变成废墟。想要重建,没有三五年根本没有可能。
这个时间足够流落到外地的平民适应当地,这代表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再返回已经成为废墟的家乡。换而言之,水户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