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二周目（十六）

    “你们看我，”薛瑶瞧着温绵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立即配合着笑嘻嘻的将食指比在自己的嘴前，放轻了声音说道：“嘘，别怕，我一直在。”

    “怎么样？是不是这个感觉？听完了感想如何？”薛瑶笑了笑，又脸色一变学着傅以乐的口气严厉道：“维护偶像不是这样的，不要做白痴行为，请把你们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正确的事上。”

    “这种呢？感想又如何？”

    温绵忍俊不禁，给薛瑶隔空比了个赞。

    “哈哈哈就是这个！”梦荟指着薛瑶，挥了挥自己的筷子，大笑道：“瑶姐完全学出了精髓！那些粉丝还总觉得是大家忽略了嘘的表情，对‘别怕，我一直在’断章取义。”

    “我开始讨厌他倒是从他太爷爷去世的小道消息出来的时候，”佳乔说道：“不管他的太爷爷是真的去世还是假的去世，利用亲人试图依靠这种方式洗白的行为，我觉得都违背了做人最基本的底线，不孝的可以。”

    “但是当然啦，他的粉丝不会认为这是江烜和他的工作室故意铺垫试水的，连账号被黑客黑了只是帮他换个头像这种事他们都相信，你还指望他们什么呢？”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江烜的粉丝能坏到什么程度？之前有个1895的up主本来就有抑郁症，刚出事的时候他出来为1895讲过话结果被很多江烜粉丝网暴就自杀了，推博的账号也注销了，虽然我不赞同他这样不珍惜生命的行为，但是后续的事真是太让人恶心了。”

    “一个江烜的粉丝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了那个up主之前注销的那个推博账号的名字，然后发了推博说他已经被救了，安全了，这一切都是部分粉丝的问题，希望大家不要迁怒江烜，要继续支持他。”

    “竟然还发生过这种事？Bravo，简直是人性之恶的经典。”温绵惊讶叹道。

    薛瑶：“叹为观止。”

    梦荟：“甘拜下风。”

    “瑶姐，你呢？你是因为什么开始反感江烜的？”佳乔问道。

    “我不讨厌他啊。”薛瑶笑嘻嘻回道：“如果不是他的努力培养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粉丝团，我喜欢还来不及呢，简直是我最近这些日子里的快乐源泉。”

    “我今早还看到一个推博，给你们找找，简直是太欢乐了。”薛瑶低头开始在手机上翻找着，没一会儿就发到了她们几个人的群里。

    温绵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推博的内容，忽然觉得薛瑶瑶在吃饭的时候发这种东西真是太坏了，一个没弄好可能就呛死了。

    那条推博的内容是这样的：“烜烜，叔叔阿姨好多都四五十岁了，都是克制的中年人，年纪大了，刷数据反黑什么的从来都不懂，也不明白那些字母为什么那么耐人寻味，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争吵。但是你在叔叔阿姨眼里是特别乖的孩子。”

    “烜烜，你不要怕，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你。你知道吗？叔叔阿姨都有稳定的工作，家里买什么东西都是我们说了算，商家看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子上不会跟钱过不去。她们说中年人动情最可怕，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我们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烜烜，叔叔阿姨愿意一直为你而燃烧！”

    有人写这种推博也就算了，最精彩的其实还是在评论区里，前排许多条好几千的点赞全是差不多的内容。

    “我也是四十多岁的老阿姨，这是第一次追星，看到他被黑成这样，真的是哭了好几天，从来不曾想过人心可以恶毒成这样。我有孩子，我希望他像煊煊一样，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拼搏，真的想抱抱煊煊的妈妈，想谢谢她把孩子养得这么好，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向他一样，善良谦逊有教养。希望他早日跨过阴霾，阿姨我会永远支持他。”

    “我都50多了，这些天为江烜真是心痛的睡不着，硬是学会了打榜发帖买代言，作为孩子的母亲实在是无法看到这样一个正能量的艺人，被一群乌合之众网暴诋毁，我们以后还怎么教育下一代？”

    “我一直跟我十四岁的儿子安利江烜，这孩子太有礼貌了，不卑不亢，每次看到视频都要给儿子看看。”

    “我今年46了，不也是追了江烜了？以前喜欢于泽枫也没这么疯狂过，本来百圈应战之前就是个散粉，这些天也给虐成了铁粉了。”

    “心里难受啊！看到你们的评论才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年过五十，看不得这孩子受这么大委屈，揪心十来天了。”

    ……

    “哈哈哈哈太有才了！江烜的粉丝怎么都这么幽默？”佳乔笑的直拍大腿。

    梦荟无语道：“就因为江烜被抵制了代言所以他们就这么拼吗？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这种幼稚的行径，并且感觉到啼笑皆非吗？”

    温绵笑笑：“我觉得他们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其实江烜的粉丝年龄偏小，有一个人能写出这样的推博我觉得还算可以理解，但这清一水的控评内容真是让人惊心动魄，匪夷所思。”

    “他们估计还在疑惑大家是怎么看出来的。”薛瑶哈哈笑着又道：“还有你们知道那些粉丝怎么形容江烜吗？苏神降世。他们还在推博上搞了一个话题，讨论有42万呢，真情实感的认为江烜是神，还说神恩泽世人。”

    “简直太好玩了，他的脸如果能称的上神的遗迹，那估计陆……”薛瑶说到兴奋处差点便将陆凉的名字直接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止住转口道：“估计温绵绵她哥笑一下就能毁灭一个星球了。”

    “绵绵哥哥这么帅的吗？有照片吗？”梦荟一听立即八卦着非要温绵立即爆照。

    温绵从善如流的翻了翻相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我的天啊，你哥这长相有点太夸张了吧……”梦荟看着手机里温绵和她哥哥的合影一顿感慨。

    佳乔也凑到了梦荟旁边，看到照片立即捂住心脏道：“你哥要是去做明星还能有江烜什么事？”

    “不过你怎么跟你哥长得都不怎么像？”

    “完了，我们俩完了。”温绵对佳乔佯怒道：“友谊的小船就此翻了。”

    “哈哈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

    几个女生闹了一会儿，把火锅里仅剩的几片牛肉抢了一通后，梦荟又道：“说起来我最受不了的是江烜的粉丝在国外为了给他洗白抹黑国家的行为，然后还不承认他们做了，说是百圈应战那帮人仙人跳，而他们根本没做过。”

    “更奇怪的是他们有人倒现在还不承认江烜粉丝集体举报1895的事呢，叫嚣着谁主张谁举证，把证据糊到他们脸上他们也能说看不到呢，还说已经有造谣的人出来道歉了。有谁仙人跳能比的过他们家？”

    温绵笑笑道：“现在讨论1895被集体举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重要吗？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抵制江烜，还以为大家反感抵制江烜是为了一家网站呢。”

    “我觉得他们的逻辑可能就是我没有参与举报也没有参与网暴，所以哥哥的粉丝其实大部分都是不知道的，于是结论就是搞这些事的都是哥哥的黑粉，哥哥无辜，哥哥实惨。”

    梦荟不屑道：“贼喊捉贼的事他们可没少做，在江烜部落里要求要如旧的保持对他一致赞美的画风和精修图刷屏，于是就在推博上搞了个部落叫反战组，所有人开着小号装作路人打着呼吁反对网络暴力的旗号，反对众人网暴江烜。到头来竟然成了大家网暴江烜了呢，这操作是不是很牛？”

    “江烜粉丝谩骂和人肉搜索别人的时候就不算网暴，从来也没看那些反战组的路人们为这些人说过话，反而一有人说句江烜不好，就都义愤填膺了。别人因为被网暴抵制江烜的时候，就是别人网暴了江烜。”

    “没错！”佳乔点头道：“有时候为了表明他们真的在反对网暴，还要在骂百圈应战那帮人的时候把小火苗也骂了，但是那部落里一口一个帅哥怎么怎么的，直接用帅哥替代江烜的名字，让我以后都很难再直视帅哥这两个字。”

    “我也看过那个部落的推博。”温绵同意道：“以前遭受网暴的明星多了，但这个反战组的部落永远都围绕着江烜一个名字，从没看过他们去帮别家粉丝反一下网暴。”

    “还有各种强调自己纯路人，两个孩子的妈，这样的帅哥被黑让她们的三观碎成二维码在地上反复摩擦。”薛瑶的表情一脸回味，表示道：“我真是太喜欢江烜的这些粉丝了。”

    “这事的起因是1895上器宇烜昂cp粉上传的视频，干脆就把器宇烜昂所有的同人视频和小说都封了不就好了？”

    温绵一边帮大家捞着虾丸，一边道：“虽然我以前也喜欢过书亭衍生，但是真的不介意把江错就错的相关同人也都封了，最好禁止江烜任何相关同人在网络上传播，满足小火苗的最初诉求，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也省得江烜的同人污染整个同人圈的作品。”

    梦轩听着大笑道：“哈哈我觉得挺好，双手同意！但你让现在和小火苗站在一起疯狂洗白控评的雨萱姑娘们情何以堪？”

    “那群CP粉丝可真是抖M，被苗姐们整成那样，最后竟然还同仇敌忾了，而且现在还继续在嘀哩嘀哩上面上传江烜和池宇庭的CP视频，嗑的上头呢。对了，还有江错就错的，我们家小误都正面跟他撕破脸了，那群粉丝还在那强行配对呢，你们说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个问题有点超纲了，”温绵笑着回道。“我其实觉得社会学、心理学和新闻传播学的学者都可以把江烜粉丝作为研究对象，这些粉丝明显是处在信息茧房里，只接受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

    “长期如此会使人盲目自信，会认为自己的想法便是真理，从而排斥其他合理性的观点侵入，特别是获得同盟的不断认同后。”

    佳乔道：“我去反战组吃瓜的时候，也发现那些粉丝竟真的是真心认为所有抵制江烜的人不是职业黑粉就是想把江烜搞糊让自己偶像上位的粉丝。”

    “我之前还看到一个粉丝信誓旦旦称，她很清楚抵制江烜的人里面根本就没有1895的用户和各种圈子，全是职业黑，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各个圈子都知道触法就会坐牢，脑子正常的人没有会用自己坐牢的代价去黑别人的。你们看她的观点有多可爱！”

    薛瑶哈哈笑道：“你们都注意点，抵制了江烜就会违反法律，咱们私下说说就好。我当时还想了一秒违反什么法，最后一想，可能是江国的法律。”

    佳乔总结道：“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事的后续发酵已经让很多原本根本连江烜是谁都不知道的真正路人对他有多么反感，而且这些路人根本不会参加什么百圈应战。”

    “而且不懂为什么粉丝要给他立个娱乐圈打工仔没有发言权的人设，他们难道不知道能单独成立工作室的艺人在团队里的话语权是非常大的吗？山水传媒只是有他的影视约而已。大部分艺人每个策划都会参加，每个新闻稿都亲自把关，说团队做了什么他本人不知道或者无法制止，他们是认真的吗？”梦荟不解问道。

    温绵回道:“我之前向我哥证实过，他们业内都很清楚，这事一开始就是工作室策划的，在看到顺利出圈后，贪图双方互撕所带来的巨大热度，所以才那么长时间都没出来制止，只是没想到后来会闹这么大。”

    梦荟毫不留情的开口讽道：“利用未成年少女为自己披荆斩棘之后又躲在少女们的裙下默不作声，毫无担当，不仁不义。靠着耽改走红回头就踩了耽美同人，吃水便忘挖井人，又当又立。”

    “江烜可能就是太怕失去粉丝了，因为他唱功不行，跳舞也不专业，演技虽说过得去但和实力派在一起就是完全被碾压。并非因为超群实力而吸引的粉丝，可能也只能靠脸、PUA和媚粉达到巩固粉丝的作用了。”

    听到温绵的话，佳乔想起这事之前刷推博看到的消息，于是说道：“上个月还没出这事的时候，我就看到过江烜工作室发的推博，总结了他成绩斐然的一年，上面的成绩都是推博榜单拿了几个第一，上过多少热搜。上了几个杂志封面，不同造型有过多少热搜。出演了几个角色，角色有多少条相关热搜。”

    “当时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别人的成绩都是单曲或专辑销量，一年拿了多少有分量的奖项，又或者出演的角色受到了影评人如何的肯定，这种新奇的总结还是第一次见，当时我就想真不愧是流量明星。”

    “真的吗？他工作室还有过这种总结呢？能发这种东西，他的工作室有种人均受教育程度没有过一本线的感觉。”梦荟犀利总结道。

    佳乔回道：“但他粉丝从不这么想啊，而且觉得自己是粉到了一个顶流，完全没有把你们家小误放在眼里，把他的演技和唱功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前不久我还看他上过一期歌唱类的综艺节目，下场之后他问身旁的前辈为什么耳返的声音特别小，前辈就问他他的耳返是几，他有没有固定住？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不太懂这些，我看那前辈明显愣了一下。”

    “斗酒纵马那首插曲《浊酒》被他唱现场的时候调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那些粉丝就说是他人太红了，所以招人妒忌故意挑刺。”

    “他真的没有那么红，就算是现在位于顶流的错哥，也只能说是刚刚有了一点点国民度，其实不知道他的人还有太多太多了，更别说江烜了。没有实力与时间的沉淀，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如果不是江烜的粉丝骂了尹错，出了那种事之后温绵真的懒得再去关注江烜，网上开战的这些天里，她基本也就是做了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没想到大家一交流，忽然发现自己看到的也只是瓜田一角，江烜和他的粉丝们远比她知道的还要优秀。

    虽然她作为旁观者是支持百圈应战一方的，但对参与其中并没有兴趣。不可控制不会思考的未成年人哪里都有，百圈应战里某些低龄人士乱七八糟的呼吁和神经质的抓苗内讧感觉也拉低了整个抵制活动的格调，人为湮没了其中一部分原本应该非常深刻的社会意义。

    一个产品应当适应市场，而非资本强迫市场接受产品。江烜在此时已不只是一个艺人的名字，他象征的是一种扭曲的、容不下不同声音的极端粉丝文化。

    抵制江烜，并非是对1895的复仇，对举报行为的复仇，而是对这种极端粉丝文化的抵制，是对尊重文化多样性的号召，是对被资本扼住喉咙的抗争，是对未来是否要放任举报成为社会风气主流的质问，是为明天的自己争取表达意见的权利和自由。

    温绵不喜欢江烜，但是她更加不喜欢的是站在江烜身后的资本，是推博这个舆论平台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她本没想过参与到这场舆论战争中，然而江烜和他的团队却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就在火锅聚会的隔日，在江烜工作室的一系列操作也没能顺利洗白反而越描越黑的境况下，尹错被江烜工作室送上了推博的热搜。

    有所谓知情人士爆料，江烜现如今口碑断崖式下降是遭到了对家的狙击，尹错及其背后的星派娱乐花费四亿精心策划的结果。

    近千营销号齐齐上阵，打开推博一刷，热门里一个国家大事一个热点时事，剩下七八个全是尹错为保顶流位置如何策划黑江烜的阴谋，TickTock也将近沦陷，嘀哩嘀哩还在坚持。

    所谓的高中同学纷纷出场，证明尹错莫名邪性，精神状况也非常不稳定，还有人称自己见过尹错私下里偷偷在吃奥氮平。高中时候那个欺负过尹错的窦然也出面称他在高中时因为一点小纠纷差点就被尹错掐死。

    尹错的身世也被扒了出来，据知情人士称，他的母亲是在被男友抛弃后未婚生子，在尹错三四岁的时候犯了疯病，在家里封住了所有门窗缝隙，还给儿子喂了安眠药，放了煤气自杀，尹错是白捡了一条命。

    那些营销号表面感慨着虎毒不食子，最毒妇人心，说着心疼尹错，而后又隐隐暗示着尹错遗传了母亲的疯病，精神状况令人担忧。

    温绵少有如此生气的时候，看到这些消息后立即就去学校请了两个星期的假，直接买了最近的航班机票。

    不要说温绵了，就算是整天最爱看热闹的薛瑶在看到推博上这些消息时也再没了笑脸。

    温绵看完推博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周身都弥漫着罕见的冰冷与压抑，薛瑶十分担心她，也不敢让她就这样一个人回去，二话不说也跟着温绵请了假，把男朋友抛到脑后，陪着她一起回了国。

    落地之后温绵时差都来不及不倒，直接和薛瑶一起去了温染的公司。

    岚光传媒运营还不到一年，温绵也一直在美国，基本没去过几次哥哥的公司，新来的前台没见过温绵，自然将她拦住了。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温绵懒得与她多话，只拿出手机边给温染打电话边对前台道：“我想我见你们老板，并不需要预约。”

    原本在开会的温染接了电话立即结束了会议，亲自下楼来接温绵。一见她那副风尘仆仆疲惫至极的模样，一惯温柔的神色也沉下几分，低声道：“胡闹。”

    “有我和星派在，不会让尹错出事的，你根本用不着特地跑回来。”

    “我知道。”温绵带着几分讨好般亲昵的拉住了温染的胳膊，神色却淡淡。她摇摇头道：“但那远远不够。”

    “哥哥，帮我个忙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本章请大家给我留言，不在乎内容让我看到你就好，我会给每个人发红包。这章过长非常不好意思。

    虽然我个人认为每个字都是这篇小说的一部分，私生饭的角色也是之前就存在的，本来这一周目就是要讨论粉圈的问题，但是在这里还是要为从上章起就不开心的同学道一声歉，主要问题其实还是我写的太慢辜负了大家的期待，实在抱歉，我会尽量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