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城去,后往西北路走,方可无碍。”楚声谨记,与王显哲择路而去。
行了半日,忽遇一岔道,茫然不知所往。其时见一干瘦男子上前,搭讪道:“两位欲往何处?”楚声道:“欲往合肥。”男子道:“现到处是东洋人,勿撞入东洋人怀中。你二人是夫妻么?”王显哲急道:“她是我嫂子,请兄弟指点路径。”男子细细打量楚声,笑道:“你嫂子长得像仙子一般,万勿为东洋人所见。送点茶钱,我便告知路径。”王显哲道:“现今唯剩一命,哪有茶钱?”男子指着楚声后背盒子道:“盒中必有财宝。”说罢便伸手来夺。王显哲大怒,与那人扭打起来。瞬间便将那人摁住。那人不服,放言威胁。楚声手执防身利刃,指着男子道:“现今兵荒马乱,死人无数,你想就死于此处么?”那人惶恐不安,跪地求饶。王显哲道:“我等欲往破庙城,那条路径可行?”男子急急指着前方道路,道:“直走便可。”余楚声令男子在前带路。几人行不一里,男子哀求道:“前方数里便到,我欲赶回家去看望老母,请二位放行。”王显哲起了恻隐之心,便放男子走了。
临近一镇,王显哲在前探路。捱至镇中,楚声已疲惫不堪,坐于屋檐下歇息。忽街头枪响,人群哄然而来。楚声欲走,不想日军已包抄上来。两人无路可走,混入难民群中。楚声急问旁人:“这是何地?”旁人道:“灯笼堂。”楚声气急败坏,骂道:“刚离虎山,又入狼窝。若再遇见那贼人,定要剐了他!”忽见街边一茅屋,楚声急中生智,带着王显哲弓身进入。原来是一间茅厕,旁边则是一牛栏。楚声不敢停留,急俯身爬入牛栏。有人仿楚声之行,欲躲入茅厕,不想为日军所见,即行枪击,三人即倒毙粪坑中。再无人敢躲藏,众人被驱至至河边,俱为日军杀戮,推尸下河。
楚声与王显哲匍匐爬行,至一土岗,遥见数百难民倒毙河畔。王显哲惊魂未定,道:“大难不死,幸好谢太太处事果断,否则我等早已归天了!”时楚声无力再行,由王显哲搀扶,走走停停。忽西北风大起,天地森森。楚声忽觉肚痛,初期断断续续,不久便疼痛难抑。王显哲正没奈何,忽见路旁一所茅屋,王显哲饥渴难忍,疾步进屋讨水喝。片刻间,一对夫妇随王显哲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农妇见楚声模样,道:“怕是你媳妇要生孩了!”王显哲急地辩解道:“那是我嫂子!”农妇道:“幸好去年我怀孩时用的安胎药还留有少许。以黄芩、白术、当归等药相配,煲汤药饮用即可。”楚声道谢,至屋内烤火。饮过安胎药,楚声腹痛稍轻。
时屋外寒风更急,几欲将茅屋掀翻。忽农夫仓皇入内,道:“本欲留太太过夜,不想东洋军四处搜寻溃军。当地有人为东洋军做事,
你二人非为本地人,一眼便为人家识破。”余楚声即从后门出去,王显哲紧身相从。农妇道:“太太可于土山后躲至天黑,我再来接你二人回家过夜。现今天寒地冻,怎受得了?”余楚声噙泪道谢。
两人伏于土山草丛中,见数名倭贼闯入茅房。听得哭喊之声,忽一声枪响,农妇呼天抢地的叫喊。过了良久,忽见农妇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冲出房子,一头扎进门口的水井里。那孩童哭号着跄跄踉踉跟出来,围着水井哭喊娘。倭贼上前,提起孩童扔进井里,而后扔一枚手雷下去。只听“轰”的一声,一切归于完结。
余楚声惊栗不已,泪水畅流。王显哲亦吓得双股战栗,竟尿了裤裆。时已近晚,夜风更寒。楚声不敢停留,步履蹒跚赶路。楚声腹痛难抑,咬牙承受。忽王显哲惊呼道:“夫人,你的脚下出血了!”楚声痛苦的道:“我要分娩了,快扶我到背风之处。”王显哲不知所措,四处寻觅。忽见小路旁有一破窑,便扶楚声进去。忽王显哲惊叫道:“夫人,窑内有几具尸体。”楚声看时,是几具妇女的尸体,棉袄俱被解开。楚声道:“就在此处罢!”又忍痛俯身将尸体一一盖住。
王显哲扶楚声躺下,又匆匆至窑外找些柴草,生起篝火。楚声忽觉剧痛阵阵,只觉下身胀痛欲裂。楚声哭道:“兄弟,我要生了,快帮帮我!”王显哲畏缩在旁,不敢看楚声,也哭道:“夫人,我怎敢帮你啊!”楚声哭喊道:“我要死了,你为何还如此封建?你我是兄妹,帮帮我又何妨?”王显哲哭道:“我去村子找女人来,抢也要抢一个来帮你!”说罢跑出去。楚声无奈,只好忍着疼痛,咬紧牙关,拼劲将孩子生于火堆旁。所生的是个男孩,哭啼不住。楚声抽出利刃,置于火中消毒后,又奋然将脐带割断,并作处理。寒气飕飕从窑口进入,楚声便从死者身上取下棉衣,欲以包裹婴儿。忽地又觉不吉,便脱身上所穿棉衣包裹婴儿,而后自己穿上死者棉衣。坐于篝火旁,以待天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