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桂仲武,一个经常被自己追的满地窜逃的家伙,竟然也屡屡兴兵犯界,打他个丢盔弃甲,人家回去重整旗鼓还敢再来,这个人虽然卑劣无耻,可并不愚蠢,他这是看出黄家已经衰败了呀,他这是在在投机生意呢,一次又一次地下注,输的是唐朝李家皇帝的兵马,又不是他的,万一让他侥幸赢了呢,他桂仲武从此就成为鼎定南国的大英雄了,他的家族将从此勃兴,他的名字也将名垂千古。
世人忙忙碌碌还不都是为了一己一族的兴衰存续吗?
到底还是让他押对了注,赢了一把,占据连州后这个卑劣的小人水都不喝一口,跟着就挥兵西进,打着追捕自己的幌子,做着一举成名震惊天下的美梦。
可恨的是这回八成让他做成了。
黔州那边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结果,那个新任观察使常思云虽然是个文官,可黔州有两员将领却不可忽视,他们都与我黄家征战多年,知根知底的。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两员将都姓黄,论起来还都是我黄家的人!
父亲的战略是先解决黔州,毕竟岭南和湖南一直跟我族相安无事,并无大的冲突,而桂管,因为桂仲武的离去,现任桂州刺史庸懦无能,尚不对我族构成危险。解决了黔州之敌后,再好好收拾那些意欲把我家顶翻在地,踏上一脚后再取而代之的野心贼。
这个战略没有错,父亲虽然老了,毕竟曾经也年轻过,他目光和计谋还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攻打连州这个计划也没有错,错在我执行不利,不该把事情闹的那么大,或许当初把城多围一段时间,或者在夺占城池后,再放手让他们夺回去,唐国很大,皇帝很远,官吏既多又昏庸奸诈,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会很乐意糊弄他们的皇帝的。
只要我玩的有耐性一些,让他们觉得事态还在可控中,他们就不会把事情往上捅,他们会想方设法,调动各种资源帮着我瞒着这件事。被糊弄的最终只会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下面的大臣们总是消息灵通能触及事实真相的。
不怕他们知道,怕他们不知道,他们若不知道,父亲对黔州下手时说不定天下一怒之下要求各道增兵,他们就跟着起哄说增兵了,他们知道了事实真相,就会劝天子以大局为重,暂时宜抚不宜剿,因为他们知道连州危在旦夕,湖南、岭南两道都有麻烦。
可是自己太急躁了,一举拿下了连州城,折辱他们的刺史,除了出一口气外,又有什么意义呢,连州丢了,夺不回来,纸包不住火了,没人敢对大明宫里的天子隐瞒。
所以,桂仲武回来了,带回了一万多兵,身后有源源不竭的粮草供应和兵员支持,不必打自己就已经输了。
输了就输了,要是能忍下这口气,及早撤出连州,全军退回桂州,他桂仲武敢追来?肯追来?他不忙着向他的天子邀功请赏?
会的,他一定会的。
可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又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贪功?谈不上贪功,未战必败的仗有何功劳可贪,自己完全就是在赌一口气呀!
黄昌泻趴在担架上昏昏沉沉地发着烧,每一次清醒他都会发现身边的护卫又换上了新面孔,桂仲武穷追不舍,战事激烈到连他的护卫也不得不上阵搏杀。
出征时的三千五百健儿此刻死的死,散的散,被俘的被俘,已经所剩无几,三百巾帼兵所余不足百人,自己的族群人丁不旺,妇女也被迫参军厮杀,三百巾帼兵变成一个总旗,自己从来只让她们护卫中军或辎重粮车,从未让她们正面杀敌。
现在她们也凋零了,自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黄昌泻发现现在在自己身边统军的竟是参谋周军师,心里不觉泛出一股酸楚,周军师,听这名字就是个做军师的料,一个从不被自己信任和重用的人现在却成了护卫自己逃命的人,天意造化竟是这等弄人。
周军师现在是这支逃亡中的溃兵最高的指挥官,决定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主帅黄昌泻在内的生死荣辱。城破之后,李煦见到骑着高大的河西马得意洋洋进城的桂仲武,将周军师的请求如实相告。桂仲武笑着问李煦怎么看,李煦说:“我看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人,让他做开路先锋,带着我们深入蛮境。”
桂仲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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