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仲武听完,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叫道:“我地个天哪,你老弟真是有种啊,这等事换成我,就是年轻三十年也不敢干呀,你真长了一颗泼天大胆!杨无敌,我看叫杨大胆更恰当。”李煦笑笑说:“我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误打误撞的,如今你再让我去做,打死我也不干。”
桂仲武道:“你此番作为已经千古留名了,不得了,不得了。”
桂仲武一连说了几个不得了,忽然眉头一皱,却问李煦:“你说黄少卿这个老儿把自己比作虎,把我那老兄弟黄观察使比作狼,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自己老了、病了,不中用了,虽然是老虎却也怕狼了?”
李煦道:“如果他没撒谎,我觉得就是这个意思。”
桂仲武道:“老儿不会撒谎的,这个人我跟他打了多年交道,不会跟你说谎的,乖乖,这可真是天赐的一桩大功劳啊。哎呀,老弟啊,你这是给哥哥送功劳来了。黄少卿已老,黄洞蛮正虚弱,咱们哥俩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灭了他。”
桂仲武说的只是李煦想跟他说的,桂大帅立功心切,心情可以理解,也省了自己许口舌,不过作为好朋友,李煦决定要给他泼点冷水,提醒他一下。于是说道:“直捣黄龙固然好,不过黄少卿经营十八州多年,底子可不薄呀,凭城下这些兵马能成功吗?”
桂仲武笑道:“黄少卿虽然家底子不薄,可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占有十八个州,黄家内部也分十八派呢,黄少卿只是黄家的领头大哥,不是爷娘老子,他的那些弟兄并不都服气他,往年他兵强马壮,弟兄们怕他,他还拢的住,不过跟朝廷鏖战这么多年,他的家底子怕也打空了。你不知道,我在桂管这些年跟黄洞蛮大小百余战,实际就是跟黄少卿一个在打,他的那些弟兄是能躲就躲,能不打就不打,不见我败了,他们是不会出兵的。”
桂仲武继续说道:“黔州有几个兵,黄少卿都怕,要先下手为强,可见他虚弱成啥样了,他让老三带兵打连州,打过了又不走,还不是为了牵制湖南、岭南的援军西进抄他老窝吗?这个连州城内的黄昌泻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在长安留学八年,在龙武军里做过教习,写的一笔字那叫个好,还会作诗呢。老弟你会作诗吗?”
李煦摇摇头说不会,桂仲武说:“我也不会,我写的字也不及他好看。这么一个文武全才的人被当作棋子抛了出来,说明了啥,黄少卿要完蛋了,他没招了。”
李煦仍发疑问道:“就算黄少卿不行了,他的弟兄们呢,也会见死不救吗?万一群起而攻之,咱们又是在他们地盘上征战,粮草、军械供给不上可怎么办?”
桂仲武哼了一声,道:“桂管地面上,他黄氏熟悉,我也熟悉。地理上咱们打个平手,天时上,去年岭南节度使辖内大灾,今年轮到桂管,他境内也不平静,不然足兵足食的,黄少卿干嘛怕黔州兵?没粮食,内部就闹起来了,他自然心虚啦。而咱们这,粮草充沛,兵员充足,天时上咱们占了上风。人和上呢,常观察使主持黔州,一上任就要对黄洞蛮下手,他又是我的好兄弟,而今咱们左右夹击,身后都有源源不绝的兵员粮草接济。而他黄家呢,平日里都吵吵闹闹,如今为了争粮食还不干翻天?人和也在咱们这边。这场仗,咱们赢定了。”
本来是准备跟统兵大帅好好论上一番口舌的李煦发现自己完全插话的机会,自己所想的全让桂仲武给说了。此刻的桂大帅豪情万丈,似乎大功就在眼前,若是能平灭了黄洞蛮,这个功劳足以洗刷过去的污迹,重新得到天子的重用吧。
当今天子是圣德天子,臣子的过他要罚,臣子的功他难道不赏吗?
找了桂大帅一个不那么激动的空档,李煦向桂大帅献了一条袭破连州的计策。桂仲武听完把头直摇,说:“十拿九稳的事,你就不必去犯险了,何必呢。”
李煦对以城中还有自己的一帮随从在,桂仲武道:“你讲义气固然是好的,那也不必亲身犯险嘛,我派个人潜进去,跟他们接上头,让他们自己留意也就是了嘛。”
李煦无奈扯了一个谎,说自己看上黄昌泻侍妾了,准备进去设法弄到手,免得大军进城日美玉与瓦当一样都给踏碎了,桂仲武闻听这话若有所悟,翘起大拇指说:“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老弟,你真行。”
李煦自然没有看上什么黄昌泻的侍妾,他看中的是黄昌泻本人,这个人文武双全自不必说了,他是黄少卿的亲生儿子,拿下他将来是大有用处。
孤身深入重兵守御的敌城已经是疯狂之举,还要城破时擒敌首脑,实在是太疯狂,不过疯狂已经不是一次了,何妨再疯一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