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五叫道:“陈兄,你这可不够意思,你我做兄弟多少年了?如今才结识杨兄弟你就忙着踩我一脚,这可不够意思啊。”
陈涌笑眯眯地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杨兄弟大智大勇,机缘又好,将来必然是龙腾虎跃,飞黄腾达,你呢,再熬十年也坐不上亭主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自然要捡高枝攀了。”
二人一时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刘默彤借搀扶李煦下床的机会,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这两人相交二十年,心意相通,面子上常有吵闹,却是一条心的。”
李煦道声谢,心中却是感激不尽。
收拾停当,别过刘默彤,陈涌和韩五带着李煦从后门而出,登上一辆黑幕马车,韩五临时充当车夫在前面赶车,陈涌与李煦对坐在车厢内,这一路上陈涌把见长安县寻访小使梅璐然时须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说给李煦听。二人现在同乘一条船,祸福与共,陈涌也自然就不会对李煦隐瞒什么,一桩桩一件件说的详细而具体。
马车七拐八拐,李煦起先还在心中默记道路,一盏茶的工夫后就彻底晕了向。只是从路面的情况判断,马车是应该出了城。待马车停稳,黑幕掀起,他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座临水的园林之中,夕阳西下,晚霞正浓,冬天一勾弯月,满园菊花飘香。
一畦畦花圃中花匠们正埋头劳作,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衫,梳着同样的发式,甚至头顶的束发簪子也是一个样式。
陈涌在前领路,韩五在后断路,李煦则夹在中间,起初陈涌并不禁止李煦四处打望,直到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一座庄园时,他才咳嗽了一声,低声叮嘱道:“低头走。”
李煦不敢抬头,躬身跟着他,三人进入一座小院,穿过两道门,走过一条游廊,来到一座大殿前,门前有一块石碑,写着“花神殿”三个字。
大殿前侍立着一队青衣小厮,空手控背,神态冷漠。过来六名青衣小厮,把三人从头到脚仔细地搜了一遍身,收缴了一切可能伤人的物件,甚至连头上的束发铜簪也被拔了去,代之以每人一枚钝头玉石簪。
刚搜完身,就有一位四旬上下的青衣汉子从大殿里迎了出来,满脸堆着笑,远远地就向三人做礼,和陈涌寒暄了两句后,便引着三人入殿内用茶。
这汉子自称姓刘,他显然和陈涌关系很好,二人坐定后就凑到一处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李煦一边喝茶,一边悄悄地打量着这座大殿:十分的宽敞,装饰却极其粗陋,四角上还堆着许多农具,有铁锹、镐头、花锄、修剪枝叶的大剪刀……
再看跟陈涌说话的那个刘姓汉子,黑黝黝、胖墩墩的一张脸,没有半点胡须,喉结小到可以忽略,却原来是个太监。
天下司派驻各州的寻访小使绝大多数都是由太监充任,长安县天子脚下多半也不会例外,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派驻长安县的寻访小使梅璐然呢,李煦想应该不是,陈涌是协理,梅璐然是他的顶头上司,二人纵然再亲密也断不至于好的跟亲弟兄一般。
默坐喝了一盏茶,门外忽然进来一个人,三十多岁年纪,个子极高,面白脸瘦,卷着胳膊,裤腿和布鞋上全是泥土,他左手提着一个铁质花锄头,右手则拿着一根木棒,想必是花锄的杆子。
此人其貌不扬,又是这幅打扮,李煦瞥了他一眼,没有在意。坐在门口的韩五却“蹭”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他施了一礼,正在嘀嘀咕咕说笑的陈涌和那刘姓太监见状也忙起身侍立,神情都恭敬的很。
李煦心里咯噔一惊:原来这就是长安县的寻访小使梅璐然?!
他赶忙也起身来,虽然来大唐已经有两年,李煦却还不习惯跪坐,坐的稍久腿就容易发麻,此刻心情紧张,起身太猛,这人可就站不稳了,一个趔趄,整个人就朝梅璐然扑了去。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要是把梅璐然给扑了,会不会被他扣一顶意图不轨、谋杀上官的大帽子呢?即便不会,怀里若抱了个太监……呃……
情急之下,李煦不得不使个权宜之计,一拧身“噗通”跪了下去。
梅璐然愕然,韩五愕然,陈涌愕然,那个刘姓太监也呆了。
“唔,不必如此大礼,起来吧。”
梅璐然没有去搀扶李煦,而是快步跳开了,对这位太过热情的下属,他在心里窃喜的同时,临时决定还是低调点。
李煦默默地爬了起来,羞的满脸通红,他望了眼韩五,韩五也正望着他,脸上挂着笑,是嘲讽的笑,不屑的笑。
李煦尴尬的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虽说是事发有因,但这见面就磕头的勾当自己是的的确确做了,我的节操啊,它已碎了一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