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帮忙也别走啊,执行家法的时候得有人监刑的。”
麻脸汉子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个人吗,你瞧着就行了。我去看看他们的棺材怎么还没运来,一个大活人让你们给埋了,连口棺材都不给。折损阳寿的玩意儿。”一声不吭,走入林中。
韩五问脸上长痣的大汉:“你们还带棺材来了?谁的主意?”
有痣者道:“上回在西苑埋了一个,用芦席裹的,后来让野狗刨出来,肠子拖的到处都是,上面把麻子逮到一顿狠骂,哪还敢造次。”
韩五道:“有棺材就好,那就不必捆手捆脚了吧。”
有痣者问:“他身上会不会带刀子,别让他把棺材撬开了。”
韩五把从李煦身上搜出的小刀晃了晃:“有一把,在这呢。”
有痣者点点头:“那就好,杀鸡宰鹅前还解开绑绳呢,他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又有人要做寡妇咯。”
麻脸汉子去不多久,扛回了一口棺材,薄薄的四块木板钉,木板与木板间还露着空隙。
有痣者把手指头塞进缝隙里,进进出出十分便利,却就嚷道:“麻子,你收了他多少钱,要做手脚,把钱拿出来大家分了了账。”
麻子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把棺材放进坑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棺材就这一口,你要不要?不要我扔河里了。”
有痣者道:“要,要,要,怎么不要,有总比没有强。”二人合力把棺材放进坑里,不大不小正正好,麻子拍拍手,哼了一声,依旧头也不回地去了。
有痣者讪讪地笑道:“看来麻子没做手脚,哈哈。”
韩五让李煦跪在坑边,李煦不肯,脸上有痣的汉子说:“兄弟你就别硬挺了,活埋这家法虽说不地道,却是极公平的,别的家法协理一个人说了算,唯有这活埋的家法得小使和主书亲自审验,末了还得讨判官一个判字,说起来你是一点也不冤呐。”
又问韩五:“这家伙犯了什么过错。”
韩五喝道:“不该问的别问。”
那汉子果然不问了,只是拄着铁锹百无聊赖地望着。
韩五最后问李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李煦笑嘻嘻问:“你能带我去见协理吗?”
韩五摇摇头,李煦又道:“那你能放我走吗?”
韩五还是摇摇头,李煦把眼一闭,道:“赏我个痛快吧。”
韩五点点头,朝对面那个脸上有痣的汉子飞了一眼,待那汉子侧过脸去,韩五道声:“对不住了。”一直在指间绕动的小刀化作一道寒弧朝李煦脖颈上扎去,寒光一晃,李煦蓦然感受到一阵剧痛袭来。一股鲜血从脖颈上溅射而出,身体就像被扎了一个孔的气球,嘶嘶冒着凉气,旋即神智模糊,便一头栽进了棺材中。
血仍旧喷涌不止。李煦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僵硬,生命一丝一缕地离开自己,他试图用手去按住脖子上的伤口,手臂却已经不听使唤,片刻之后,他全身僵硬,喉咙里只有呼气没有进气。
朦胧中,耳际却传来炸雷般的巨响:“他好像没死,老五你扎偏了。你的刀法越来越不准了。”
“我故意的,家法定的是活埋,我岂敢让了没埋就死了,下盖,填土。”
有痣者取来一方白麻布片,蹲在坑边,嘴里嘀咕着:“南阿弥陀佛,南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普天菩萨保佑。兄弟,要你死的不是我,用刀扎你的也不是我,你变成厉鬼,别来找我。多谢,多谢。”
他望见李煦嘴唇翕张着,似乎有话要说,便俯下身去,笑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我真是被冤枉的。”李煦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
“哦,那你就去阎王爷那告他们一状。”有痣者嬉笑着说道。
白麻布盖在了李煦的脸上,棺材下了盖,叮叮当当了敲上了竹钉。
韩五捡起麻脸汉子丢下的铁锹,朝棺材上填下了第一锹土,然后是有痣者填下的第二锹土。土越填越多,终于,李煦眼前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