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了。我从来没想到,坐上一个秋千架还有那么复杂的过程。以前就是简单粗暴地坐。我又来到喂羊的羊圈旁边。看着这些“人间”的羊带着铃铛,白白的可爱的样子,伸出手来摸了摸他们的头。
我接着走向更深处山里的山泉,在空旷碧绿的半山腰上,一股从一支细细的竹竿里喷泄而出的山泉落在我手中,被我接住了。我当时清晰地看到,竹竿是在我身体外面的,接住的山泉也是在我身体外面的。我当时有个初中同学,叫小平,给我打电话,我说我挺好的。她说她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我安慰了她几句,挂断了电话。
太阳下山了,我带着这份愉悦的心情回到了学校,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有一种“我变正常”了的感觉。晚上我睡眠质量异常好,一夜无梦。我惊奇地看到我的手,肚子都是在身体,不对,应该是心灵外面的。我不必刻意地看,我就能看得到。早起后去跑步上早操。心情异常愉悦。开始跑的时候、跑的途中,站在人群中看着向前奔跑的人,站在操场拐角处看着人群分流,然后随着视线的转移,注意到远处教学楼正“怔怔地”伫立在“身体之外”,在瑰丽的朝阳之下,大楼的檐角都是分开的,棱角分明的,有着恰当的、棱角分明的距离,而不是挤压在一块儿。我感到一种默默的感动,仿佛找到了心灵生存的制高点。这种感觉不仅仅是久违,不,不仅仅是,而是从来没有过。
我在高中时曾看过一篇美文,费莹莹的《平台》,觉得里面作者就是站在一种心灵的至高平台上,心安理得,不卑不亢,自我满足,自我骄傲,又充满了悲悯的情怀。她所在的地方不是世俗的功利的平台,而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来自人们心灵深处那道光,当你感觉到它是对的,你做出来,别人也认为它是对的。我曾经经历过不少人生的后悔时刻,但也有不少的不悔时刻。那种不悔时刻的光芒就类似这种心灵平台上的制高点。文章中的“我”和她的朋友都异常地可爱,她们看懂了生活。还有一本当时我很喜欢的书,是许佳的《我爱阳光》,里面有个小女孩“吉吉”,也是我很喜欢的,不管岁月变换,不管外部为了功利吵成什么样子,都只做好自己的事,超然出尘,音尘绝。与其看着外部的环境吵成一片,不如自己努力。有时候人需要的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的状态。整个大三我有很多次都站在这种“心灵制高点”上,而22岁的以后几乎没有。愿所有想有这种体会的人都能找到自己,使你自己不再空虚寂寞。
当我在看到这种远处的宿舍楼都在我身体之外,近处的人群又如此令我感动之时,我终于在心里向自己明确了一件事:我过去是不健康的,有问题的,不正常的。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健康的,正常的。也就是说过去的十九年都白活了。打我生下来开始,除了昨天以前,我才变正常,所有的十九年间都是不正常的。为什么我生下来就不正常?为什么我直到昨天我才感觉到,我才知道?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我想把这个自己对自己的发现告诉全世界。带着一种委屈地:为什么过去没有人发现我有问题,没有人提醒我,我妈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过去小时候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不管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都没提醒我。这个要求到底是低,还是高,我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我还带着一种对未来的恐惧,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我该怎样保持这种正常呢?我似乎有一颗跃跃欲试的做一个好女孩的心,爱所有的人,想让所有的人称赞我,所以我不敢做不正常的事。我开始循规蹈矩。我开始正常上课,我开始正常在学校吃饭,不再去学校外的殷巷小镇上,可是一天下来,使我有点疲惫,我晚上的时候竟然重蹈覆辙,重新又堕入了神经衰弱的泥潭,天空又重新黯淡了下来,我心里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的念头又回来了,“情绪”又回到了我脑子里,心里又出现了很多杂念,我觉得无力极了,我感觉到一丝丝疲惫,正好晚上也没事,所以我就去学校附近的九龙湖公园放松自己。我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想着昨日在将军山风景区发生的一幕幕。我是怎样走出来的?需要一个彻底能让我放松的环境,对,最近的就是九龙湖公园。时间还早,下午四五点。到的时候,我看到街上的车像失去理智一样疯狂地向我驶来,一切事物,特别是街上的车的运行速度,都太快了,或者是太慢了。我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我想,那就是分裂吧。我来到湖边的草地上,湖边的草地很大,我干脆躺在草地上看星空。虽感觉轻松了些,但还是不行,没有走出来。随后我又来到湖边的一个曲廊上,曲廊曲曲折折,很有将军山紫藤花架的味道。而且有一处空间设计得很宽松,我觉得这里很可能就会是我重新走出来的地方,我这么打定了主意后就盘腿坐在那里,使自己完全对着那片宽松的场所,手机里放着音乐,期望自己的思绪,烦恼和忧愁再次随着音乐飘走。我坐了好久好久,换不同的位置。音乐循环了又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