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入了G348的车厢,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坐在我的旁边。
如果不是透过后视镜,我想我不会看到坐在第二排位置的江浮生。
可是我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闪过同陈铭如影随形的画面。
那些年的难舍难分,那些年的兜兜转转。
等我再回过神看向他的时候,望见的是他疲惫的面容。
列车穿过幽深昏暗的隧道,静谧安详的鸣笛声一如当年那辆带我离开他的那辆列车,像被塞进厚铁箱沉入深海底,孤独的让人想起鲸落在腐烂成泥之前对这人间发出的最后一声声响。
太安静了,安静的恐怖。
在我下意识的闭紧双眼的时候,他的身体向我渐渐的靠拢。
列车驶向某个熟悉的地方,伴随着那句清脆的“下一站,朴水镇。”结束,我们都在同一时间打开了手机,浏览腾讯新闻的最新消息。
到站后,我们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休息。
他侧过头望着我,一言不发。
“你有什么话想说?”
“暮年,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记得你的生日,记得你爱吃椰子糖,记得你的面条不能放香菜,记得你爱吃冰糖橙,记得你对阿奇霉素过敏,记得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收藏关于你的一切。”
温润的少年音,夹杂着几分嘶哑,嘴里说出口的话却又令我那样的难过。
“你会不会给他一次机会,重新来过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如果你真的那么舍不得我,当初我们又为什么会各奔东西?”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你还记不记得2015年的夏天?”
“记得。”那是我离开朴水镇的时候。
“暮年,只是有时候,我们看得到悲伤,却找不到来路。”
“嗯,你继续说下去。”
“有人塞给我一张纸条,他告诉我,当年之所以有那场车祸,是因为你的父亲酒驾......”
“这之后,几乎镇上的所有人都对我这样说。”
“可你还是信了,对不对?”
他站起身,飞鸟掠过天际,沉默吞没了人间。
唇齿间未完的话语,是我们越来越迷茫的途径,踏在我们前途未卜的未来。
这是我们下了列车之后的第一次交谈。
上帝为前往朴水的路上点燃了一盏凉薄的雾。
我们漫无目的的分道扬镳,谁都没有先开口,我推开门,迈了进去,眼前是一片荒凉,还有卧在床上睡觉的爷爷。
朴水的九月不是很冷,他裹了一件厚重的棉大衣,爬满皱纹的脸热的发烫。
大抵是铁门老旧的缘故,又或者是父母之前吵架总是踢这扇门,推门的时候总有哐当哐当的声音,刺痛着耳膜。
他被刺耳的声音惊醒,“谁啊,是年年吗?”
“是我,爷爷。”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的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