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飚压根瞧不起胡元山和那几个土匪,胡元山看着长篇大论,之乎者也的很有学问。可这也只能唬唬那王黑山那样的,经过这次战斗,余飚知道所谓的熟读兵书和熟习战阵的根本不同。在后面摇摇扇子,拍拍脑袋,便能决胜千里根本就是扯淡。
“你还是回到黑旋风去。”余飚冷冷的看着胡元山,“那几个人你可以挑出几个带着,剩下的就留在我这里。”
“三爷,您是,您是让我做内奸。”胡元山咧了咧嘴。
“内奸?不好听。”余飚将大手放在胡元山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应该叫打入敌人内部,或者叫地下工作者,到了需要的时候,我就派人找你,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就行了,不会让你去冒风险的。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给我写个保证书,我这就送你走。当然,你万一什么时候缺钱用了只要招呼一声,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如何?”
胡元山思考了片刻,在余飚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三爷所说的事情鄙人一定力所能及的去办,办不到的也请三爷原谅。”
“放心好了。”余飚搂着胡元山,很亲热的说道:“小胡啊,你刚才也说我龙虎之姿,要飞黄腾达吗,跟着我混是没有错滴。”
胡元山苦笑着连连点头,心里却想:不跟着你混行吗?黑旋风虽然换了当家的,可他们要知道是我害了王黑山,为了向人们证明他们义气,还不把我的心挖出来祭奠王黑山呀,你又留下人证,又让我写证明,还不是想把我死死的控制住。看来,我得想想别的办法,黑旋风可不是久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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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根保背着老娘跟着关口村的百姓一气跑到了山上,喘得跟老牛一样。
“妈这个不死鬼,可缠累到俺孩多会儿。”根保娘心疼的伸手擦着他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妈,我可不愿意听您这么说。”赵根保咧嘴笑了笑,“我从小没了爹,妈熬死熬活,把我拉扯大。妈,你再不能这么说了,我没事的,您躺些时候,也会慢慢好的。”
“痨病水膨瘫痪症,阎王早请定。”根保娘叹了口气,咬牙说道:“瞎了眼的阎王爷,为什么不把财主吴宝泰叫走,他吴家做了那么多恶,为什么不叫小鬼判官绑走他?为穷人出口气,除除害。”
根保轻声劝道:“妈,可不要动那么大的肝火,伤了身体。神神鬼鬼那一套,儿是不信的。咱娘儿俩讨吃要饭,走遍岭上岭下,住过多少野坟孤庙,可碰上过一个神鬼?“
“虽说谁也没见过,可老人们总是那么传说。”根保娘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妈还能活几天,古旧千年都说要敬神,你可不敢这么没神没鬼,成天起来打天骂地的。要是赶在妈死之前,能看到你找个媳妇,成个家,也就瞑目了。”
根保皱了皱眉,劝说了娘几句,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连英。自从那年从岭下讨吃回来,落叶归根,吴宝泰霸产逼命,娘儿俩走投无路才落户到连仓家那处破院里。连仓的妹妹连英,天天起来跟赵根保是抬头见面,笑脸说话。端午节上,连英下了工夫,用五色布做的绣花香荷包,里头装上薄荷叶、柏树子、铃铃花、野玫瑰。还绣上喜鹊登梅,趁人看不见的时候,悄悄塞给了他。而且连英听到旁人说他俩暗里相好,一点也不恼,偏偏又觉得光彩高兴。
可他知道,他和连英不可能成为两口子,镇上的大财主吴宝泰已经给自己的瘸儿子定下了连英这门亲,作为连英家欠债的偿还。
赵根保想着想着生了气,他恨这个世道,恨有钱人,他从自己的这些好事、美事、恨事,好象亲眼看到了爷爷、爹妈的一生遭遇,跟自己一样,实在叫人心酸可怜。想到镇上的吴家大院,他憋了一口气,为什么穷人的好心肠换来财主的狼心狗肺;为什么财主明目张胆讹诈穷人,穷人只能自认倒霉;为什么官府衙门不杀往盐里掺土拌水的坏家伙,偏要杀爹这样的好人?
他仇恨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他立誓要象爹那样做人,不学爷爷那种为财主出力卖命的老实头。
根保娘看着他咬牙拧眉,觉得他这种气色不对,而且她明知自己儿子性格火爆,要是惹出什么是非可咋办,她现在有些后悔,不该随口提吴家,这祖孙三代的世仇,不是随便能忘记的。
“妈给你这些话,是要叫你知道,老人们没修下好命,一个一个没落下好结果。可不是叫你去跟人打架生事,万不能学你爹那烈脾气。你不是可怜妈吗?那你就听妈的话,咱穷家小户,孤寡一妇,宁肯低头人前过,也不横膀挨人家。”
赵根保压住满肚火气,噘起嘴,“妈,让我说,与其叫人踩在脚下活一辈子,不如挺直腰杆跟他们拼了倒痛快。”
根保娘气得没办法,只好自己恨自己,“你快死了哇,合上这双眼,不就什么也听不着看不见了。”
赵根保笑着说道:“妈,爷爷、奶奶和爹都死了,都合上眼了,可是留下咱娘儿俩照样受罪。您死了,儿子就好过了?”
娘俩儿正斗气,连英轻轻的走了过来,将两个杂和面饼子怯生生的递了过来,“根保哥,谢谢你刚才舍命救我。”
“连英啊,好闺女。”根保娘看着连英,心中难过,要是能看到两个孩子成亲,自己死也闭眼了,可惜这只是镜里烧饼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