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琢磨。
因为他担心的不是百姓,而是他自己的处境。
几十万闯军要吃饭,至少得一两个省的地盘才养得起,现在李自成没有种地的条件。
那少裹挟一些流民行不行?
自然也是不行。
人马少了官军来围剿怎么办?
现在闯军想的不是怎么解决百姓生计,如何统治百姓,想的是如何不被朝廷剿灭,如何推翻朝廷的统治,所以人越多越好,哪怕其中大部分都会被饿死,被当做炮灰消耗。
因此李自成下令,焚烧豫西百姓屋宅,裹挟豫西百姓,浩浩荡荡近百万,向洛阳逼近,而洛阳显然也养不了这么多人,其中大多少百姓,都会被闯军抛弃。
这时,宜阳县焦黑的断垣残壁之中,四处遍布闯军的营帐,一眼望去,难以计数,密密麻麻的闯军穿行于营中,声势极为浩大。
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县衙内,一间还算完整的大堂里,架起了火炉,烤着一头山羊,闯军众多大将,围坐在火堆旁,商讨军情。
李自成四十来岁,穿着一件破袄子,皮肤黝黑粗糙,头上戴着范阳帽。
这个扮相,如果没人说,这是闯王,大多数人第一眼,多半以为是个陕北老农。
不过若是仔细看其面相,却又发现其头尖额窄,腮骨突出,眼露阴鸷,是个心狠手黑之辈。
“闯王,洛阳城高墙厚,又有重兵把守,凭俺们能够打下来吗?”田见秀有些担心。
李自成目光扫视众人一眼,除了刘宗敏跃跃欲试之外,其余诸将都面带忧郁之色。
这也不奇怪,几年前他们刚吃了一次极为惨重的败仗,让各人都心有余悸。
现在闯军虽有几十万,可都是最近拉出来的人马,而且出山后,他们还没和官军主力交过战,所以心里都没底。
李自成悠悠道:“洛阳城池坚固不假,可俺们聚众百万,取之不难。现在洛阳本就没有多少官军,前不久,洛阳又派遣四千人马,去剿登封县的义军,现在兵力空虚,正是俺们夺取洛阳的最佳时机!”
“登封那伙义军,俺们以前怎么没听过,突然就冒出来了!”刘宗敏吃着羊肉道。
说起登封义军,李自成阴鸷的双眸中,闪现出一丝杀意。
那伙义军,提出“均田地,共富贵”的口号,让李自成很中意,还有那首流传甚广的“吃他娘,穿她娘”都很合他的心意,让李自成有股熟悉之感,仿佛这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这让李自成内心有种什么东西,被人偷窃了的感觉。
流寇最了解流寇,听到这些口号和歌谣,李自成感到一股威胁,敏锐的感受竞争压力。
这种感觉,就是张献忠,都不曾让他产生过。
大家都是反贼,登封义军这样独树一帜,与众不同,这种高级感,让李自成很不舒服。
李自成眯起眼睛,沉声道,“登封那伙人不为俺所用的话,便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