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民别开脸,没有回答。
闫鑫阳嘴角阴佞的勾了勾,点开江生的朋友圈扫了眼,滑动向下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王启明只听闫鑫阳说句,“是他。”
心瞬的咯噔下。
他急着说:“你怨报怨只管找我,别牵连其他人。”
闫鑫阳抬起就是一脚,“别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唔——”王启明被踹在心口窝处,人闷闷的哼声,接着闫鑫阳拎起旁边的铁棍下手狠历,全招呼在王启明身上。
不知打了多久,闫鑫阳也累了,王启明也没了反应。铁棍往地上一扔,人蹲在旁边抽烟。
寒风顺着门缝破损的窗户从四面八方吹来,闫鑫阳盯着指间缭绕不堪的烟雾看了会儿,他觉得照片里的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的,眼睛亮了下,又慢慢眯起。
他想起来了。
夏夜嘈杂间,他开车路过路边的烧烤摊,万英挽着一小白脸就坐在那,小白脸不本分,一直盯着对面的女人。
是你。
闫鑫阳扔了烟,起身往外走。
……
江生下午有四节课,从学校出来时,太阳懒洋洋的沉向地平线,余晖烧红了半边天,望一眼,跟胭脂盒洒在水里似得。
赵天安的画室有个客人,点名让他画幅画像,对方是赵天安的挚友,照片也提供了,抛开报酬不说,给江生的条件是不急着取画,什么时间画好她再来取。就冲着对方这份诚意,他于情于理也不能拒绝。
画室在北街,那里的街道僻静悠然,两侧都是舒雅小资的书店咖啡店工作室,赵天安的画室在街尾,远离喧嚣。
江生走着走着,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回头看眼,对方的穿着不像在这带工作的。
那人帽檐压得低,只看到他下巴上粗糙的胡渣,身材魁梧,比一般的男人要高大,但江生个头也没劣势,只比他少了些岁月沉积的臃肿。
对方从兜里摸烟盒,问江生:“小兄弟,有打火机吗?”
江生不抽烟,但不代表没有,顺手摸出打火机,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用手虚笼着风点燃烟,打火机还给江生,道句谢谢。
江生没在意,打火机揣进衣兜继续走,余光感觉有黑影冲着他后脑来,耳后生风,他下意识的偏头去躲,曲轴握拳,向后撞去,那人肋下重创,却硬扛下来,江生转身抬腿就是一脚,对方趔趄几步后退稳稳站住。
两人面对面,江生眼睛警觉,“兄弟,求财没必要动这么大肝火。”
闫鑫阳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谁跟你兄弟。”
“……”闻言,江生立刻反应过来,“闫鑫阳?”
闫鑫阳猛地朝江生扑过去,俩人扭打在一起,滚到一旁的巷子里,两旁白色的高墙内是私人住宅。
江生接连几拳打在闫鑫阳头上,帽子被他掀掉,露出闫鑫阳一双骇人凶悍的眼睛,眼白血丝密布,此时口腔流血,顺着牙缝往外流,他咬牙发狠的盯着身下被他扼住的人,面目狰狞可怖。
闫鑫阳狠狠卡住江生脖颈,两手下了死命的力道,江生被掐得阻断空气,嘴大大的长着,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缺氧窒息,江生的视线渐渐模糊,他憋着一股劲,一圈打在闫鑫阳太阳穴上,人手劲一松,被江生翻身反压在身下,他一拳又一拳打在闫鑫阳面门上,人脸瞬间鼻血四溅,闫鑫阳跟疯了般似不知疼痛,手攥紧,拳头猛地打在江生肋下,这下力道不轻,江生感觉肋骨应该伤到了,他疼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还不等起来,闫鑫阳从兜里拿出一黑色方头的物件,照着江生脖颈一按,高压电流瞬间通过身体,人顷刻间没了知觉。
闫鑫阳翻个身,躺在地上喘两口气,蹭掉嘴角的血,赶紧把人拖进后备箱,幸亏这里人烟稀少,也没人注意到巷子里两人的打斗。
他将帽子戴好,驾车离开。
林鹿从设计室出来,看眼旁边的门市,走进去往楼上走。
前台接待说:“鹿姐,生哥没来呢。”
“……”林鹿脚步一顿,回头看前台,“一下午没来?”
“没有。他今天有课。”
有课也该回来了。林鹿看下手表,推门出去准备开车去学校接江生。
她坐在车里,拨江生的电话,显示接通,但没人接。挂断后,她又拨遍。
第二次接通了,林鹿问:“学校有事吗?还没回来?”
“……”电话里安静一秒,“你找江生?”
林鹿神情瞬间紧绷,“你是谁?”
“你先回答我,你是谁?”
对方口气不善,林鹿也警觉异常,“我是他女朋友,江生呢?”
“他啊,呵……”
林鹿听到他这声笑,头皮发麻。“你是谁?他怎么了?”
“你是她女朋友吧?”
林鹿很镇定,“是。”
“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做,你来城西的榆树林,不准报警,我要看到警察,你就等着收尸吧。”
林鹿脑子里瞬间思考江生被绑架的可能性,既然绑架,为什么不提赎金?
在她沉默时,对方也知道她在犹豫,为了证实人在他手里,林鹿听了几声江生吃痛的闷哼。
“你他妈倒是叫啊!”
对方因为江生咬牙忍着不肯求救而恼怒,又在江生身上狠狠抽了两棍子。
林鹿听着声音,心疼的大喊:“别打了,我信。”
江生听到林鹿的话,大喊:“别来!”
又是一声异响,电话里安静了。
林鹿听到风声,那边应该很空旷。
“你别打他了,你绑人不过是为了钱,你要多少,我会尽力满足你要求。”林鹿看眼银行关闭的门。
“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内不到榆树林,就别来了。”
林鹿说好,刚要挂电话,对方说:“别挂电话,让我听着你开车赶来。”
“……”林鹿暗道,还挺谨慎,就是怕她报警。
林鹿看眼手包,从里面翻出烟和打火机,记事本和钱夹口红等散在副驾的座位上。
车一路继续往前开,途径路口红灯时,有发传单的过来,林鹿降下车窗,话筒中听见车外的车水马流声,低喝:“敢呼救报警,我现在弄死他。”
“不会的。”林鹿盯着发传单的小伙走进。
“新湖国际有兴趣了解下。”小伙子把楼盘的宣传单递进来,林鹿握住对方伸进来的传单,盯着他眼睛冷冷的说:“不需要!”
小伙子愣下,前面红灯转绿,车流缓缓向前,林鹿被迫启车离开。
她手臂搭在车窗边,从倒车镜看眼刚才发传单的小伙子。
按照约定时间,林鹿来到城北的榆树林。
车停下后,四周黑漆漆一片,不得不承认,约他来这的人很聪明,四下空旷,除了前面那片榆树林,要是真有警车尾随,躲在暗处的人一眼便可发现。
“我到了。”林鹿说,“你最好快点,我手机要没电了。”
林鹿也是在给对方施压,如果你想再绕弯子,很可能就联系不到我了。
显然,林鹿的提示很奏效。
“关掉车灯,往前走。”
林鹿按照他说的做,下车后,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
“手机还有多少电?”对方问。
林鹿回:“百分之9。”
“给你五分钟,前面有座小桥。”
林鹿闻言,咬牙快速奔跑,粗重的喘息声顺着话筒传过去,借着月色看到前面的确有座桥。
“我到了。”林鹿站在桥头,手卡在腰上大口喘息,“左右两条路,我走哪边?”
“右,”
“跑吗?”
“如果你不急的话,可以慢慢走。只是,你来得太晚,只能给他收尸了。”
“……”妈的!林鹿在心里大骂。
现在主动权被对方掌握了,林鹿握紧手机快速奔跑。
两侧是荒地,风声呼啸,榆树林被她远远的甩在身后。
电量还有百分之五时,林鹿看到一座破败的建筑,看着像工厂,大门歪歪扭扭的横着。
“看到一个工厂吗?”
林鹿说:“看到了。”
“进来。”
林鹿推下生锈的铁门,走进去。
四周死一般沉寂,铁门发出吱嘎一声,听得瘆得慌。
“有两座房子,我往哪边走?”
“右边,进来。”
林鹿有了目标,直奔那处走。
她边走边搜罗趁手的东西,可这里貌似之前是生产纺织品的,角落堆着几个编织袋和纸箱,地上有块方砖,林鹿刚要弯腰,对方一声阴森森的警告:
“你敢捡起来试试。”
“……”
林鹿又站直了。
她看着对面的厂房,那么多窗户,他在哪盯着她。
一直走到门口,林鹿深吸一口气,用脚踢开门进去了。
同时,厂房内突然打开应急灯,林鹿眼睛不适应强光,闭上眼,用手遮在眼前。
她终于适应灯光,扫眼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个在建一半的工厂,眼前的一块平地后,有个漆黑的区域,林鹿判断那应该是个深坑。
收回眼,看到江生倒在地上,手被捆在背后,人应该晕了,他额头上有血迹,林鹿皱下眉,走过去,越过一个阻拦视线的机器时,又发现一个被绑在铁架上的人,与江生情况相同,没有意识。
旁边立着一人,穿着黑色外套,带着帽子,你看不到他的脸。
林鹿把手机按断揣回兜里,“我人都来了,你也该说你的意图了。”
闫鑫阳略一抬头,光从他背后射来,林鹿看得并不清楚。
眼看对方扔过来铐子,说:“戴上。”
林鹿扫眼地上的手铐,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时余光留意下江生。
“戴上。”
林鹿给自己戴上左手,另一只手刚搭在腕子上,地上的江生唔一声睁开眼,看到林鹿时他双目膛大,用肩膀顶着地面要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嘛……”
林鹿赶紧去扶人,闫鑫阳冲过来一脚把人踹翻了,林鹿没防备人直接倒地,江生急了,冲过去用身体撞闫鑫阳,事情发生的太快,林鹿看到那人手朝腰后摸,大喊一声:
“有枪——!”
江生人瞬间僵直,而枪口也正对着他眉心。
林鹿撑着地面站起,狠狠吞咽口,说:“别开枪。”
江生也缓缓站直,人向后退。
突然安静下来,四周的风声越来越清晰,鬼哭狼嚎的。
林鹿看向陌生人,问:“死活能给个明白吗?”
江生眼神躲闪,闫鑫阳看着江生,哼笑下,“你想知道为什么?”
林鹿突然意识到什么,直视江生,“怎么回事?”
江生皱下没,“那人是王队长。”
王队长?
林鹿突然想起来,“帮你找家人的王队长?”
“就是他。”江生回,又怒瞪闫鑫阳,“他就是当年的司机。”
林鹿明白了,她看向闫鑫阳,对方笑得戏谑,明摆着在看好戏。
“你造成的悲剧,我们没找你算账,你反而来找江生?”林鹿将带着铐子的手藏在背后,她不想提醒对方自己还没被完全铐起来。
闫鑫阳冷笑下,“我也想安稳的过日子,也没想打搅你们,但他不肯放过我,让人查我,把我老底都翻出来了,现在我没活路,我能放过他?”
“……”明白了。
林鹿看江生,江生也在看着林鹿,她往一处看眼。
有些话,不需要说,一个眼神便知。
林鹿的状态要比刚才好,她不是被牵着鼻子走,也了解对方的身份。
“你还是趁警察没找到你之前,赶紧走吧。”
闫鑫阳转而面对林鹿,“你觉得我还有机会逃走吗?”
“为什么没有,”林鹿又挪动半步,“警察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你,我想不光是因为你运气好吧。”
‘呵……’闫鑫阳打量林鹿,觉得她挺有意思,枪口朝林鹿一指,“你是设计师?”
林鹿想起江生的手机,看来朋友圈是个他妈的暴露隐私的大坑。
“是。”林鹿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她现在就是要跟他聊,大彻大悟的聊,给他聊懵了更好。
“你是人贩子?”
“你看呢?”闫鑫阳笑得阴险。
林鹿往旁边又挪了步,“不知道,看着不像好人。”
闫鑫阳拿枪点点她,“你很有勇气。”
林鹿耸肩,“是吗?我不觉得,我看着你拿枪指着我,我都吓傻了。”
“你可不像吓傻的。”
林鹿把垂下的手铐攥在手心里,铐子的卡口包裹在手背外。
“反正我也不跑,我一个女人,对你没威胁,你别拿枪指着我了,万一走火把我吓哭了,再把人招来了不好。”
“哈哈……”闫鑫阳大笑,“没关系,你使劲喊,看看方远十里有没有人听见。”
林鹿心一沉,看来周围没有住户。
“我能坐会儿吗?腿吓软了。”林鹿露出示弱的表情。
江生腿上绑着绳子,没那么多借力点,一直注视着闫鑫阳。
闫鑫阳下巴点地,示意她可以坐,枪口也随着垂下的手对着地面。
林鹿坐下,手放在腿侧,“不如这样,你放过我们,我安排你离开。”
“你当我傻吗?”闫鑫阳轻蔑的目光看林鹿。
“你也知道我是设计师,我从国外回来,偷渡这种事,应该比你门路了解的多些。”
“……”闫鑫阳没说话。
林鹿注意到他两次换手拿枪,这不正常。
“正常途径你肯定走不了。”
闫鑫阳反问句,“你为什么想帮我?”
林鹿沉着回:“想要条生路,我和他的生路。”
闫鑫阳侧眸看眼江生,“当初我怎么把你抱走了,就该让你和他们一起被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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